四目相对,裴晏问:“感?觉如何了?”
李策强扯了扯唇,“应是死不了了。”
他大喇喇应一句,复又看向姜离,“多亏今日薛姑娘在大理寺……姑娘最后这两针,倒是极少见的,适才虽痛极,可退针后胸背之间松缓了许多。”
姜离正侧着身收针囊,闻言眼皮轻跳一下,如常道:“那两针是松解整复脉络筋膜,令胸腹背阔阴阳相合,气机无逆,气血周流,喘疾才不易复发,小?郡王眼下已度过了危险,后续用?药务必按时按量,不可懈怠”
扫了一眼窗外天?色,她又叮嘱道:“近日天?气转暖,但早晚仍寒凉,尤其早春降至,万物生发,万不可受寒,寒邪入侵,痰饮不化,是小?郡王此疾大忌。”
空青已为李策穿好衣衫,李策抚了抚衣襟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地一笑,“姑娘交代仔细,我都记下了,今日实在有劳姑娘,我这病拖了多年,不知哪日便?会要我性命,今日是姑娘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真不知如何致谢”
姜离听?得蹙眉,“小?郡王年纪轻轻,若保养得当此病不算致命。”
李策叹道:“但也是治愈无望了,可对?”
姜离欲言又止,李策却摇头,“姑娘不必宽慰我,今日……咳咳……”
他说着又咳起来?,裴晏道:“好了,莫多言了,此刻安养要紧。”
姜离忙跟着道:“不错,小?郡王稍后用?了药,回府安歇一夜,这两日最好莫要操劳,时辰不早了,我与裴大人还有事商议,便?不扰小?郡王养病了。”
裴晏看一眼姜离,只道适才大理寺确有差事未完,也提了告辞。
李策缓口?气,“也好,那我就不送了。”
待姜离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李策捂着施针的胸口?沉思起来?,恰在这时,郡王府随从送药过来?,李策忽而道:“把薛姑娘写的方子拿来?我看看。”
空青不明所以,拿回药方送到李策手上。
李策细细看过姜离写下的每一字,眉头拧了又展,变幻莫测,空青和?李同尘对视一眼,李同尘忍不住道:“怎么了?你?质疑薛姑娘的方子?她那江湖上的盛名便?不说了,回长安没多久可是给皇后娘娘看好了病的,如今还在宫里给那些医女授医呢。”
李策微微摇头,目光一瞥,看到了被空青放在高几上的姜汁糖,他伸手拿过一颗,剥开油纸,将褐色的糖粒放在口?中轻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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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比我更急着走?。”
从将作监出来?,禁中的甬道上空无一人,裴晏跟在姜离身后,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虽将李策救了过来?,但姜离的表情并不轻松,裴晏走?来?她身边,压声道:“当年广安伯一直给他诊病,你?后来?也为他看过,适才那两针”
姜离径直道,“是义父用?过的治法。”
裴晏一默,眉头也皱起,自是不赞成?她此行,但姜离望着昏暗的天?穹幽幽道:“李策这几年似乎没有好好调养,他的喘疾是年幼时便?有的,本就是最难治,如今他身上多处病灶才至今日病发迅猛,若不用?义父的法子,今日解他性命之危也只算功成?一半。”
裴晏步伐缓慢了些,“此番回来?,你?可有让他知晓你?身份的打算?”
姜离坦然道:“自然不曾。”
裴晏顿了顿,语气莫名肃重了些,“当年他请陛下指婚,这几年,他”
姜离脚步未停,轻叹道:“当年他是为了救我才请指婚,指婚这样大的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但如今物是人非,莫非还能来?一场‘再续前缘’?他少时本就坎坷,哪能再因为我受牵连?我不能害了他。”
裴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