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说话?海上乐园和我都是正规的。”男服务员装模作样地高昂着头,调正了下领结,又忽地谄媚一笑,“两位老板一看就是有档次的文化人,这瓶进口高档酒简直就是为你们而造,酒色淡黄,浓郁醇厚,杀口力强!神仙喝了都说好。”
没人理他,他也能继续推销,中间还穿插着他的凄惨故事,什么没爹有个妈,当哥拖两妹,初中辍学,舞厅卖酒,只为供妹妹上大学。
陈淮越听笑了,真能编。
后来林希微给越程贸易要债却拖了一车酒回来,又说她可以帮忙卖酒赚差价,陈淮越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自荐了几个月的对外所实习律师,莫名觉得她长得有点熟悉。
直到他看见了她哥,如出一辙的死缠烂打,那时的林鹏辉已经失业了,游手好闲,见他送林希微回家,眼睛发亮地盯着他的车,嘴上连声啧啧,不请自来地上手摸车,喊他妹夫:“我们希宝是大学生,坦白讲,很抢市的,我们正派人家,开放不干我家事,要过定才能恋爱,婚礼得在好饭店宾馆,少说也得是悦华酒店、华侨大酒家、绿岛饭店……咳,这车要二十万吧?”
他瞬间想起了陶女士的赌鬼养父。
林希微代替哥哥跟他道歉。
他压下冷漠,语气温和道:“没事。”之后的两个月却没再联系林希微,这期间断断续续地收到她发来的传真,大多是来谈业务的,偶尔穿插一些她的生活日常,询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没回传真件,也没回电话。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他再去见她,是想说结束的。
吃饭喝酒后,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两个月他的冷淡,还笑眯眯地问他,为什么没回复她的传真件。
他笑:“你浪费对外所的钱,就来发这些东西啊,对外所亏了。”
“我这两个月给对外所挣大钱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唇上泛着薄薄的水光,眼底的光更是明亮,认真地望着他,“你知道信托公司吗?鹭城开了好几家银行信托投资,就是只做对公存款业务,同业拆借那种,但有一家企业出具的承兑汇票是假的,我跟律师去开庭了,关键的证据是我找到的,律师分了我百分之五的案件提成。”
“还有《商标法》,上个月有个客户主动联系我,说有人假冒他们产品,你猜这个客户怎么来的?他们新产品上市的时候,我从报纸上打电话过去祝贺再自荐的。”
她反手抱住了他的手臂,瞳仁湿润,亮得灼人,仿佛跳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她做什么都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态。
“你很喜欢你的工作?”
她很用力地点头,眼眸里一闪而逝的不知道是不是泪光,她笑:“因为我努力了十几年,才有了这个机会,肯定会喜欢呀。”
那时陈淮越拿到了块被污染的破地,没人看好他,他想做房地产,却迟迟不敢开建,这两个月他没主动联系她,也有工作繁忙的缘故。
她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些资料,是她专门为他做的房地产和鹭城湖水治理政策法律研究,喝了酒语序有点混乱,但不影响她表达她的支持。
“85 年封闭了全岛沙场,86 年《鹭城日报》报道,政府明确反对建设性的破坏,去年湖水治理专题会议上明确了综合治理机制,两年内一定会治好湖水污染的,去年政府修宪,删去了禁止出租土地条款,规定土地使用权可以转让,《土地管理法》也修改了,从香港引进了好多发展商的新词……”
“我虽然不懂房地产,但我会做研究,省内很多发展商都是从酒店投建和工业开发区起步的,因为地方招商引资需要这些基础设施工程,你也可以试试呀。”
她还做了法律风险分析,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出来的,可她实在头晕,没办法再把报告解释给他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