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缺你这一千，不是要见许总，还不快去？”

吵完架，林希微心情愉悦地走出大厦，又突然回身，仰头看律所所在的楼层，高耸入云，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能把握的只有当下，她要去签下她创业后的第一份顾问合同。

许多年以后，她一样记得这个十月的下午，她打了辆昂贵的、但干净的桑塔纳出租车，10 元起步，去华侨大酒家，她忍不住轻笑，车窗外的风吹得她黑发拂面，路过筒子楼时，铲车隆隆，锤声钉钉，空气中好像还残留着爆破后的烟尘，街道上人如流水，西装革履的生意人、工厂的工人、市场的摊贩老板，巴士和出租车的喇叭声震天响，自行车见缝插针地穿梭而过，港口起重机起起落落，货轮轰鸣进出。

每个人都在奋斗拼搏。

司机阿伯问她：“这么高兴啊？”

“嗯，赚钱去。”

“有拼有赢，阿妹仔，拼起！”

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在这个下午初现端倪，她和杨兴亮创所后的第一次正面争执，康师姐对杨兴亮的处处退让，以及她开始了她幻梦一样的房地产法律事业。

……

许文婷因为四年前的废弃油漆事件，对林希微很信任，她没有多说什么，就签下了合同。

许文婷说：“林律师，我们做生意就只要真诚，本本分分，四年前我吃过日本鬼子一次大亏，是你帮我度过难关的，你创业我肯定要支持你的，啤酒节我没空去，但秘书一把你的新名片给我，我就在考虑跟你合作的事情。”

她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调侃：“也算给我上了一课，当时计划经济刚结束，思想太纯朴了，谁能想到会被骗，林律师，当时多亏了你帮我打听消息。”

林希微也笑：“其实是我师姐帮忙的，就是我们律所的康明雪律师。”

“等卖完楼，我再好好感谢你和康律师。”

元祥电子厂的厂长也对林希微有点印象：“文婷，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每天骑自行车满鹭城跑的林律师啊？”

“对，日本人拿废弃油漆骗我给他们处理环保垃圾，就她骑自行车提油桶到处找工厂问成分，还发了律师函，几年前可没几人有能耐给外国人发律师函。”

林希微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继续弯唇笑。

后面的话题就转到了卖房的事情上了。

“我们厂从许总那买下了楼房，按照年限、级别啊，做福利分配给厂里职工购买的，但是呢，职工对买房的欲望不是很强，一下要付出这么大笔钱，很多职工都觉得没必要，有些想买的，顾虑也比较多，所以就想着委托律师来解决这些疑惑，房子不贵，所以律师费也得低一些。”

林希微看了下，一套房大概 4 万人民币，还没有林鹏辉那辆拉达车贵，对职工来说，当然也不算一笔小钱，但大多数人宁买车，买电视，买冰箱，买电话，就是不买房，要不是这房子需要厂里指标才能购买，林希微真的很想买，虽然她现在也没这个钱。

许文婷也叹气：“81 年我们鹭城就有商品房了，但一直到现在基本上还是卖往港台的，市场没打开。”

林希微很想说，许总，拿购房资格和房子抵律师费吧。

最终也只是想想，除非她想被杨兴亮赶出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