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却谁也不了解谁。
“我和余存挺好的。”周向远粗鲁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泪,别过头继续开车,佯装平静道,“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回家见见他,你就知道了。”
“……”
“不用了。”谢随歌也冷静下来,冷冰冰道,“既然你准备跟那人结婚了,那以后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我们别再见面了。”
“……嗯。”
周向远把谢随歌送到医院,看着男人在穿着高级西装的助理带领下进入vip病房,一进门就向里面躺着的那位英俊成熟的傅先生热切殷勤地喊老公。
他在门口愣愣站了一会儿,而后才下楼去开车。
把大黑还给丽姐,回家的路上,周向远的车速越来越快。他看着路旁的栏杆,忽然有种撞上去的冲动。如果他因此身亡,会被判定是意外还是自杀?谢随歌会伤心自责吗?要是现在天上能降落一块陨石就好了,正好砸中他,把他砸得稀巴烂,这样就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谁也不用再承受心理上的负担。
他真的好想死啊,像他这样窝囊糟糕的男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某一瞬间,内心对解脱的渴望超越了对男人的负罪感和担忧,周向远双手颤抖地转动方向盘,正准备踩下油门,朝大桥的安全杆狠狠撞去。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了。
是余存打过来的。
周向远按下接听,男人怯怯的温和声音从扬声器中传过来:“周向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向远已经将车开到了桥边,死死攥着方向盘,紧着嗓子问:“怎么了?”
“我炖了鱼汤,想等你回来一起趁热喝。”
“嗯,马上就回家了。”
“哦哦。那我再炒两个菜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随便做就好。”
“嗯……那就芹菜炒肉丝,蒜蓉小白菜怎么样?”
“好。”
“你回来能捎袋盐吗,家里的盐快用完了。”
“当然可以,家里还缺什么吗?我一起买。”
“唔……我看看,你先不要挂电话……”
“我不挂。”周向远笑着道。
他将车缓缓退回到正路上,一边慢吞吞朝着家开一边同那边窸窸窣窣翻橱柜的余存闲聊:“你还想吃什么吗?要不要再买点凉菜?”
“我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你多吃点,别到时吐到床上就行。”
余存羞恼道:“我哪有吐过!”
“是吗?余老师不是每次都说撑?”
“……不许这样叫我,那,那是因为你太,太……”
男人声音越来越低,周向远都能想象到余存无措地躲闪着眼神,耳朵红得滴血的羞窘模样,笑着道:“我爱你,余老师。”
“啊……”男人声音又羞又惊讶,“……怎么突然说这个?”
晚风柔柔,吹散了脸颊烫热的痛意,周向远的心如同天边的夕阳那般缓缓沉静下来,橘红色的光芒洒在车厢内,周向远低笑了一声,佯装抱怨道:“你从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只能我来说了。”
“……我都多大了,”对方羞窘道,“说这个太肉麻了。”
“可是我想听。”
看不见男人的眼睛,只能靠声音来汲取慰藉。
“……我,我……”
这样直白热烈的话显然对于余存太难,周向远笑道:“算了,我心里知道就行。”
对方惭愧地嗯了一声,懊恼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如果不是男人,他现在应该已经浸泡在冰凉的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