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却依旧忧心忡忡:“可将军为何会突然转变心意呢?这其中定有缘由。”

“他意识到了血咒之事,是被人利用,是有人蓄意为之。”桑晚凝语气顿了一些,声音低沉,“而非我们当初以为的沈家血咒。”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中“嗞嗞”燃烧的轻响。

花莹轻声问道:“小姐,您是说,有人在背后故意散播关于沈家的血咒?”

桑晚凝缓缓点头,眸中幽深如夜:“不错,我如今越发怀疑,这场血咒之乱,不过是一场有心之人的布局。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沈家。”

花素一惊:“沈家早就被人盯上了?”

“很有可能更早,”桑晚凝声音轻缓,却如沉石入水,“沈家掌兵多年,私兵无数,虽效忠于朝廷,却始终是个隐患。皇上心中对他们的忌惮,是必然的。沈家一动,朝局便震。如此权势,若不削,皇上寝食难安。”

花素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那您怀疑的那人,莫非是……”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桑晚凝的声音微不可闻,却铿锵有力。

花莹倒抽一口气,惊得站起身来:“皇,皇上?小姐,您,您在说皇上?”

桑晚凝拉她坐下,轻声道:“你我在这里说说便罢,不可传出去半句。否则不仅我,连你们也要陪着我吃罪。”

花素与花莹互视一眼,心头皆是震撼与骇然。

花莹急声问:“小姐,可皇上贵为天子,若想除掉沈家,大可以明目张胆地给个罪名,为何要如此曲折地用血咒来污名沈家?”

“这正是聪明之处。”桑晚凝垂眸道,“你们想想,沈家百年将门,立下无数军功,民心深厚。若是皇上贸然治罪,恐生民怨,军中亦不服,兵权更难收回。唯有用血咒之名,唤起民众惧怕与不信,使沈家在暗中名声尽毁,再由朝廷‘顺应民意’,剥其权、散其兵,这才是杀人诛心的手段。”

花素嘴唇都在发颤:“好狠的心思,竟以百年忠臣为祭。”

花莹更是眼眶泛红:“可是将军也,也一度信了这些谣言,对小姐对我们做了那些事。”

桑晚凝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笑了笑:“他是兵家子弟,最信军令与规矩,自然也信上命。而且,他那时也是急着救他的兄长,他接受不了沈昱霁的离世。如今他逐渐看清,才会来找我,愿意与我坦言。”

花素思索片刻,轻声问道:“那小姐,如今将军回头,可还有挽救之法?”

“这一步很难走。”桑晚凝缓缓摇头,“沈家如今处境微妙,稍有动作便会惹人耳目。而皇上,只怕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一击毙命。”

“那小姐怎么办?您还打算继续与将军联手吗?”花莹着急道。

“我要的不止是联手。”桑晚凝眼神一沉,“我要查出当年是谁真正开始散播血咒之言,又是如何传入宫中的。我不能再让沈家人被蒙在鼓里,也不能让将军再陷入无妄之地。”

“可查这种事,太难了。”花素喃喃,“若真是宫中有人,线索早就被抹干净了。”

“越干净,越不寻常。”桑晚凝忽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扉。夜色浓如墨,远处灯火点点,仿佛另一个世界。

“你们记住了,越是危险的局,越不能退缩。”她的声音沉静而坚定,“我要亲自下局,挖出背后那只手。”

花莹与花素对望一眼,忽然都有些热泪盈眶。

“小姐,我们陪您。”花莹轻声道。

“是啊,无论多难,我们都不会退。”花素也坚定道。

桑晚凝转身微笑:“有你们在,我才更有底气。放心吧,这次我们与沈昱宸一起并肩作战。”

风吹动帘幔,夜凉如水。兰亭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