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扬鸿没有动弹。她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苗清秋也没有喝,她先动口好像站在梁锦一边一样。
“怕什么,毒不死你,喝吧小祖宗。”梁锦半开玩笑似的,仿佛是想打破尴尬的气氛,对夏扬鸿道。
“夏成浩今天想让她去管教学校的事,你知道吗。”苗清秋没有抬头,但因为梁锦的话也开了腔。
“我知道,没搭理。”梁锦坦言,仿佛和苗清秋昨天才见过面一般,自然地回答,“他就是随口说说,又做不出来。”
“他叫人上门了,是真的。”苗清秋道。
“他没什么眼界,脑子有点毛病,最近越来越严重。”梁锦云淡风轻地做了评判,而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话题转得相当迅速,“但你应该不是就想跟我说这个吧?”
苗清秋抬起头和梁锦对视。夏扬鸿望着梁锦和苗清秋,这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酝酿自己的台词。
她不知道苗清秋是不是在寻找一些包含着质问、不解和恨意的准确语言,还是想以一个更高的姿态,做出一些道德之上的判决。那些当年的污泥浊水,谣言滔天,一系列纠结血腥的蝴蝶效应,现在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了,罪人也没有否认自己的罪,可好像千头万绪的话已经无从说起。至于梁锦,大概是在寻找合适的理由,作为反击的论据。
可最终,苗清秋只是笑笑摇头。
“算了。”
“嗐。”梁锦怔一下,末了也笑,望着窗外沉默了几秒后,明显卸下了大多防备,小声咕哝一句,“对不起啊。”
“算了。”苗清秋重复一句。
这话明显令梁锦意外,梁锦的眼神里甚至多了两分不满:在梁锦的预期里,苗清秋哪怕为了礼貌,也应当多少回一句“没关系”。
“对不起。”梁锦又说了一遍,这次稍稍正式些。梁锦望着苗清秋,似乎以为苗清秋没有听清。
“嗯,算了。”苗清秋平静道,“我早就这么认为了,向云帆那件事之后。”
夏扬鸿起初同样不解,但苗清秋第三次回答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苗清秋的意思。
我不原谅。
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愿意为此再消耗我未来的精神。你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权衡过了利弊,并不是因为你的歉意我甚至不愿意耗费心力去追究你道歉的动机是否纯粹真诚才原谅你,而是,这份恨意继续下去,对我没有更多好处。我珍惜我的未来,这份珍惜比我对你的恨意更为重要。我依然会记得这一切,但是,算了。我放过我,也算是放过你。
若是论迹不论心,那么这一切到此为止,或者说其实早就已经终止了。你这些年恐慌的一切,都是在和自己的心魔周旋不休。
梁锦怔了几秒,又嗤地笑出来,仰头靠在椅背上,仍然傲慢而体面,重复了一次苗清秋的话。
“算了,也行。”梁锦自嘲似的笑道。
“不过我确实有件事一直没想清楚,我想听听你的答案。”苗清秋望着梁锦轻声道,“你也可以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