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猜你就会说这个,”岑曼笑道,“这句你年年都说。”

年年都说。

向云舟在织天论坛从来没有发表过文章。

向云舟如果写过,她肯定看到厄童的同时就认得出来那个风格实在是太容易识别了。向云舟是因为这个才终止了写作吗?

夏扬鸿感到再坐下去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用上厕所做借口,连忙躲进了卫生间里。她回想起之前在野餐的时候,向云舟对岑曼说了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你记仇啊?

岑曼知道向云舟是厄童。

岑曼没有和她说,而苗清秋肯定也知道。

到底发什么什么事,为什么岑曼和苗清秋会原谅向云舟?

夏扬鸿胃部拧着隐隐作痛,她一个劲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变得正常。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她心里乱得厉害:不仅因为她的计划又一次被彻底掀翻,还因为她再次发现了三人对她的隐瞒。她无比感激她们的照顾,可她又一直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外人,她根本没有被信任。这种矛盾的感情在夏扬鸿的胸口冲撞,让她越发难受起来。

她已经很喜欢她们了,她们几乎知道她的所有秘密。可是,她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

夏扬鸿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出了卫生间,用犯困做借口想要休息,于是岑曼把房间给了她住。岑曼和向云舟睡在一个房间,苗清秋带着佳佳睡在一起。

夏扬鸿今天经历了太多变故,她有些疲倦了,一切思考都将放到第二天。她尽力清空大脑,缩起身子,并不难入睡。然而,就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夏扬鸿忽然听到外面有慌乱的呼喊声和孩子的哭声,叫人的是苗清秋。

“曼曼!岑曼!!”苗清秋惊慌失措,甚至喊的是全名,语气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温和,“你快来!”

夏扬鸿从床上爬起来,她听到回应和拖鞋快速跑动的声音,明显岑曼和向云舟都起了床。门外的灯被打开了,随后夏扬鸿感到不妙,担心地跟着跑出去,随后便看到了苗清秋抱着狂哭不止的佳佳,地上还有一大滩呕吐物。

苗清秋的样子和晚上夏扬鸿过去看到的完全不同,夏扬鸿甚至浑身都震了一下。

苗清秋现在卸了妆,灯光下眼眶能看到疲惫的青黑,脸上的皮肤也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光彩。而最让夏扬鸿震撼乃至心痛的,是苗清秋的头发

你的头发呢?

原本那头漂亮的,令人羡艳的卷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泛黄的,脆弱的齐肩发,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人才会这样。夏扬鸿再挪动目光,发现那一头卷发被收在了桌上,被一个架子支撑着。

在这个刹那,夏扬鸿完全明白了,什么叫“苗清秋身体不好”,肉眼完全可以看得出,苗清秋身上经历过那次惊心动魄的大输血还没有恢复。可是在此之前,苗清秋把自己照料得那么体面,她之前竟然一点不对劲都没有发现过。

岑曼翻出一把额温枪,对着佳佳的额头长按,再拿起来便看到屏幕一片通红。向云舟转头去找拖把和盆,准备收拾地上的狼藉。可向云舟还没回来,佳佳已经又哇一声吐在了床上。

“这个测得准吗?”苗清秋拍了半天佳佳的后背,又抱起佳佳,用湿巾给佳佳擦脸,说话都有些不稳当,且颠三倒四起来,“她晚上还好好的,吃东西也都没有问题……”

“快三十九度了,送医院吧,水银温度计只会更高。”岑曼下了定论,“送最近的。”

“去医院?”苗清秋还是慌张的,似乎暂时失去了理智,“必须去吗,她怎么了?”

“我相信你给她吃的东西应该没问题,你最近带她出去玩了吗?”岑曼皱着眉套衣服,一边动作一边语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