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个干嘛啊！”

“……怎么了？”

马淑凤怔怔望着她，马淑凤的手机还在播放那条短视频，里面悠扬的背景音乐响个不停：早上吃饭了吗，按时睡觉了吗，原谅我，只懂这样参与你的生活

“你现在别提高考了，我也不知道！”夏扬鸿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又蹲在地上用胳膊抱住自己的头，避免太多人看过来。

“鸿鸿你，你是不想让妈妈去接你吗？”马淑凤无措起来，按关了视频，跟着夏扬鸿一起蹲在地上，试图搂住夏扬鸿，话里越来越慌乱，但完全把事情推向了另外的荒唐方向，“没事的，你不喜欢妈妈这样，觉得妈妈丢人的话，那你，你到时候让你后妈，还有你爸爸，开车接也……”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夏扬鸿抬起头来。

她甚至没有了生气的力气，她感到荒唐和晕眩。她说千千万万遍，那么努力去对抗梁锦和夏成浩，不厌其烦地为马淑凤争辩，也无法改变马淑凤的想法。自卑像是烙印，死死烙在了马淑凤的骨子里，她拼尽全力，尚不能把马淑凤从困顿的泥潭里往外拉出几分，相反泥潭紧攀住她，一遍遍试图确凿她的忠诚与灵魂。

她太累了。

“妈，我不想回老家了。”

夏扬鸿稍稍缓过两口气，她现在必须呼吸。再和马淑凤这样下去，她早晚得再去见那个蛋卷头医生不可。

“……鸿鸿？”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作业没有带，开学要交的。”夏扬鸿已经不在乎这个谎话圆不圆，她甚至顺口又撒了几个，“而且我觉得回老家再回来，时间太多了，我还是在家里学习比较好。我现在去找我爸，去他那边过年，等过了年初一我想回学校去自习了。”

夏扬鸿确认马淑凤知道她在胡说，但是马淑凤完全没有阻拦她。正相反，马淑凤意外了几秒之后，就催促她快走，时间不早了，到了地方报个平安。

夏扬鸿明白：马淑凤是以为自己又一次因为现实而输给了梁锦。

马淑凤早已经放弃了和梁锦做什么对抗了，从打官司的时候就是。

梁锦养你条件比妈妈好多了。马淑凤当初这样对夏扬鸿说，你和她好好相处。

我不要，我不会认她的。夏扬鸿坚持。

没关系的。马淑凤那时候边哭边笑，对她摆手，妈妈没关系。

在那个时候，夏扬鸿心里就认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和梁锦妥协。除去本身对夏成浩和梁锦的反感之外，她很怕马淑凤知道之后，又那样笑着说：我就知道的，但是没关系，妈妈没关系。

她不能当叛徒。她要用自己对梁锦的报复向马淑凤证明，她是马淑凤的女儿，她不是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

但她现在不想解释了，她也实在解释不清。她拖着行李箱，逃也似的离开了高铁站。

*

天擦了黑，除夕的街上人也不多了。

夏扬鸿隐约烦躁起来，这并不只是因为天上开始下雨夹雪了，她穿得有点少，更是因为刚刚夏成浩给她扔出门的时候忘了给她钥匙，以至于她现在非要去找夏成浩不可。

她没有提前联系夏成浩。虽然她知道夏成浩去哪里了梁锦之前和夏成浩聊天的时候提过，她父母住在哪个小区但她就是不想提前告诉夏成浩，不然真不知道夏成浩又要念叨她什么。她打算到了小区门口再给夏成浩打电话，再拍个照告诉马淑凤，自己见到夏成浩了，然后拿到钥匙就回去。反正梁锦也不会留她吃饭，她没必要提出来自取其辱。

吃饭又不难解决，地铁口便利店如果开着，过一会儿她可以去 shopping 一下，搞点爱吃的，就算是过年了。搞点什么？魔芋爽，奶冻，泡椒凤爪，再来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