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扬鸿猛然惊醒,心脏跳得飞快。她大口喘息,而后发现眼泪已经流到了耳边,湿漉漉的。她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住,久久没能再次睡去。

*

岑曼终于快到休班的日子,之前已经计划好,她们要一起去植物园看梅花,野餐。夏扬鸿前一天刚过中午就早早做完了向云舟布置好的作业,之后连小说也写不下去,已经等不及想出去玩。向云舟在家里折腾着制作吐司面包、烤姜饼和玫瑰果酱,准备明天带走。夏扬鸿问了几次需不需要帮忙,可向云舟只在最开始让她帮忙掰了一大盆玫瑰花,之后就再也没让她动手,说怕她不会弄,帮倒忙。一时间,夏扬鸿莫名觉得插不上手有点碍眼,便想出门走走。

她背了个小的单肩包,带了几个刚刚做好的点心,给岑曼发了消息,去医院等岑曼下班。

岑曼今天坐门诊,夏扬鸿戴好口罩,在走廊里等。她看着门口的电子屏幕,上面除去一张证件照之外,还有岑曼的基本信息:岑曼,普通外科,主治医师,毕业于深明大学医学院,硕士研究生。擅长创伤、疮疡、相关感染及烧烫伤的诊治。她稍稍探头往门里看,岑曼不在里面,但能听到一些说话的声音,是在诊室里面的清创套间里,想必是在处理伤口。

现在是四点四十分,再过二十分钟,岑曼就可以下班。

然而,她掏出手机刷网页还没两分钟,就听到门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现在的医院想钱想疯了吧,擦一下伤口,凭什么要收六十块?我挂号都花了钱了,烫伤膏也是自己带来的,怎么还要交钱?不是说我给不起,但事情不是这么个事情。”

“首先,你烫伤面积不小,自己一直没有处理好,又是水又是泥很不干净,刚刚只清创就花了快二十分钟;其次,收费是医院规定的,我控制不了。”岑曼全然没有发火,解释得甚至十分耐心,“如果你觉得贵了,下次可以去诊所,也许会稍微便宜一些,但是不要自行在家里换,因为我看你自己搞不清楚。还有,记得吃药。”

“什么搞不清楚搞不清楚,你们就是为了收费,才不让我们在家里换。”左手缠着绷带的中年男人一把抓过收费单便往门外走,骂骂咧咧,“你妈了个刚毕业的小护士,你实习的吧?年纪轻轻良心就坏了,坑老百姓的钱么一天天最熟练。”

岑曼完全没有理会这人的说辞,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直接点击了系统,开始呼叫下一个挂号。

然而夏扬鸿并不这么想,她肺已经快气炸了。

凭什么?好啊,我这就告诉你凭什么。

她在下一轮叫号的声音里,偷偷跟上了那个从诊室出来捏着收费单的男人,并顺手抄起角落里的一个灰色塑料垃圾桶,打开了盖子。前方的分诊台有护士注意到她了,起身张嘴想喊她放下,但是来不及了,夏扬鸿已经跳起来就把垃圾桶扣在了那人脑袋上,之后拔腿就跑。

那男人反应也很快,夏扬鸿没跑多远就听到后面的叫骂和脚步声了。她没有走电梯,等候的人太多了,她往楼梯间径直狂奔。她觉得好像不止一个人在追她,而她这里路线不熟,很可能会被追上。

脚步越来越近了。

夏扬鸿灵机一动,她边跑边打开背包,拿出一条果酱用牙咬开,胡乱挤到嘴里,而后头朝下脚朝上躺在楼梯上,便开始翻着白眼往外吐暗红色的玫瑰酱,还时不时学着电视剧里一样抽搐两下。

果不其然,那男人身上的卫生纸还没捡干净,就已经率先冲过来。然而,看到夏扬鸿躺在楼梯上的时候,那人惊叫一声便往后一个劲地退,一边逃跑,一边和跟上来的保安大声解释:

“我没碰她,我真没有!我刚到这她就这样了,她自己弄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医院处理吧,别找我!”

护短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