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强撑着起来,又再次软瘫 ,反复几次后,她只能爬行向前。

“没事,我来了,你听得到吗?别怕,我救你!”石阅心伸手去压涌着血的胸膛,却被刺出来的钢筋扎疼了手。

“血还热着,你还在对不对?”石阅心伸手去探他鼻息,却没感受到空气流动。

“救命!救命!”她嘶吼着,在他口袋里找手机。

她穿着礼服裙,不方便拿手机,他居然也没带!石阅心在绝望中扇了自己一巴掌,逼着自己冷静分析

“最近的医院大概在二十公里外,出血量,出血量怎么判断?纪录片,对,那个刑侦纪录片,你看过的,冷静,回忆!对,根据面积推测,这么多,两千毫升以上了,成年人全身有五千毫升血,太多了太多了!伤口,伤口在左胸,可能刺穿心脏、肺和主要动脉。”

她用药学生浅薄的医学知识分析了,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她跪下,捧着他冰凉的脸,在他耳边说:“你还有意识吗?你听着,你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死掉,你也不会被猫咪吃掉眼珠子。我就在这,我陪着你,好吗?”

漆黑的旷野里落下一道闪电,无声无息地陪伴着他们。

石阅心忍着哭,“我还没来得及爱上你,但是我真的不讨厌你。我要是把你气哭了,我会有点说不清的暗爽。可是别人欺负你,我就想把他们打一顿。这也算是喜欢了吧,喂!我说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惊雷比闪电来的更晚一些,但还是在她耳边炸开了。

等雷声过去了,她慢慢说:“对不起,是我自己要你来勾引我,才有这次约会,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要下雨了,别怕,我把你挪到能躲雨的地方,再找人接你回家,好吗?别怕,我会回来,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着。”

她抹了眼泪,想要起身挪动他,却被突然投射到脸上的光晃了眼。

又闪电了吗?石阅心抬头,却看到了两束光直冲冲打在了他们脸上。

“哦,我也死了呀。我死得不甘心,才会觉得自己没死。野子你看,阎罗殿打着灯来接我们了。”她说完了,理智终于追上了情感,惊呼:“哪有什么阎罗殿,这就是摄影灯。”

再回头,“尸体”已经坐起来,拉着她用拍立得拍照呢。

她愣了几秒,查看被照亮的“死亡现场”,不远处有个缓冲垫,而那观景台也不过高出他们三层楼。在边上打灯的也不陌生,是短剧剧组的人。剧组的障眼法她见过太多了,很快就知道他们是怎么骗过她的眼睛的。

不,不只是这里,就连今天一整天的约会也是为了这五分钟。他先是投其所好,让她愿意约会。再拉长时间线,消磨她的耐心。又故意拉她拍照,惹的她心烦意乱。将她情绪拉到谷底,再死去又活来,将这五分钟的感情无限放大。

石阅心急火攻心,一巴掌甩他脸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田野没生气,揉着脸缓缓念着:“世界是我的游乐场。除我以外,即便权势滔天,即便富可敌国,都是我人生游戏里的 NPC。我只能感知我所思所想,我只对我自己负责,我既是世界的中心。”

石阅心记得这话,这是多年前她带他实习的时候,她的人生观。

就为了这句话,宁可“死”一次也要陪她玩吗?

疯了!真的是疯了!就连她一个疯子都觉得正常人办不出这样的事。

可她生不起气,因为心头突然跳出一股纯净的能力,冲进头颅,把积压在脑子里所有不愉快吞掉了。

她眼前的世界也变了,像突然撕掉了一层老旧发黄的塑料膜,一下子变得清明了。

暴雨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砸在身上,生活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