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讽刺眼神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我对你奶奶是辜负,而我也确实的得到了报应,你奶奶至死都没有原谅我。但你难道就从来没有辜负过谁吗?”
“就我所知,没有。”他从来没干过朝三暮四的事情,对自己认定以外的人从来没有多看过半眼,他觉得那完全是浪费时间。因此,他毫不心虚,这也是自成人以来,他在与老爷子针锋相对的时候所秉持的基本立场,让他在每一次的口舌之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苏老爷子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当然看得出孙子心里的想法。
“你以为,我容忍你在我面前放肆,是因为你自以为的白璧无暇?”老人摇摇头,叹息,“若不是因为我实在愧对你奶奶,你以为我会容忍一个忤逆尊长的子孙留在家门里?”他不过是藉由苏阑的口,听到那些当年本应该从自己妻子口中说出的鞭笞罢了。他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妻啊,直到死都没有对他骂过半个字,同样的,直到死,也都不愿再见他一面,甚至留下遗言,连葬礼都不许他出现。
生死两觉,那个倔强的傻女人啊,不愿意原谅他,却也不想恨他。
不让他面对她的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老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悲怆,却打动不了苏阑自由积累下的愤恨,看了刺眼,只觉得是虚情假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再来假惺惺的悔不当初。
“说的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女人,我对不起素雪,辜负了她对我的情义让她抑郁而终。我也对不起茜柔,我娶了她,却因为心里对你奶奶的惭愧忏悔而无法善待她。这是我的因果。但是小子,你呢?你就没有你的因果?你骨子里像我,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但是又随了你奶奶的宁折不弯,认准的道理就不懂得改变。你如果没有错,为什么接二连三的,你看中的女人都离开你。”
苏阑眯起了眼睛,“多谢您的教诲,这些是我的私事,不老您烦心。”
老爷子看着苏阑冷硬的神情,叹息的摇摇头,“我当年大错铸成,无颜再去挽回你奶奶,幸好你恨极我当年所犯的错,还能有点机会。”
苏阑对老爷子今天忽然关爱后辈开诚布公的这么一次对谈极为费解,同时缺乏兴趣,干脆也不再话,直接爷子说够。
苏老爷子无奈的看着面前名为孙子的这根朽木,也没什么心情再废话了。
这孩子性情糅合了他和他奶奶最偏激的地方,看不上眼的就真的半眼都不看,看得上眼的又都是些不好相与的丫头,要是这个臭脾气不改,可怜素雪的血脉啊,不知道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可是话说回来,现在这个世道,世风日下,家里有几个钱的孩子都学的不三不四,宋墨那孩子看着干净,其实也不见的老实。倒是这小子,真的颇为洁身自爱,哪个丫头要是嫁给他,虽然要受点委屈,但是也不怎么吃亏。
想到这里,老人索性挥挥手,“你听不进去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只要记得,女人不是家具,你既然重视,就真的把人家看进心里去。行了,我也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沈醉那丫头我看着不错,你要是错过了,也不是我的损失。”
苏阑本来已经站起准备走了,老爷子说出“女人不是家具”的一句话,猛然间和沈醉的话重合,在苏阑的心中产生了一道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