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我牵挂着他,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一直,都不回来。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我已经心力交瘁。
母亲一日比一日憔悴。她开始咳血,一口接着一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般。
大夫对我说:“把她接回去,想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
我接了她回来。我日日陪着她。
她很厌倦,皱眉道:“你怎么还不去上课?”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她。她又皱眉,不耐烦地:“这么大一个女孩了,也不知道打扮打扮,成天衬衫牛仔裤的。”她从床上半支起身,“去把那个箱子提过来。”
她打开那个超大的,印象中我从来没见过的箱子。我几乎惊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精致的衣服,从晚装到旗袍,从休闲服到职业装,应有尽有,样式独特而别致。她凝视着,很久之后,随意拈起一件浅藕色旗袍:“来试试。”她今天的精神似乎出奇的好。
我意兴阑珊地穿上,她打量着我,难得地微笑了一下:“你个子高,身材又好,很合适。”我默然。
她仰头看向天花板,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她的眼底,缓缓渗出了一滴眼泪。
我抑制住心底的丝丝酸涩,小心翼翼地:“妈……”
她睁眼看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傻丫头,以后,你要受苦了。”她眼中的泪越蓄越多,最终滴滴坠落,“若棠,对不起。”
母亲孤孤单单地走了。
当天晚上,我给自己泡了杯酽酽的花茶,凄凄惶惶地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壁炉前发呆,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直到窗外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母亲是浙江人,生前最喜欢听越剧。
以往,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坐在这张摇椅上静静聆听。
钟声敲过了十二点,我终于哀哀恸哭。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年前的今天,母亲生下了我,二十年后的同一天,她消失不见了。
天地茫茫,只剩了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