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就是这个意思,腆着脸朝我谄笑:“今天厨房里做了我最爱吃的烤乳鸽和鲍鱼,”他深吸一口气,很是陶醉,“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我耸耸肩:“那好。”顺势准备起身,“下次再来吧。”他连忙伸手止住我:“不。”他郑重其事地,“桑筱,不要又急着走,留下来,吃过饭后,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好不好?”
我刚想一口回绝,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神,我不由犹豫了一下。那个眼神,仿佛孩子般纯真,带着微微的祈求,好像可以预期的失望,还有淡淡的忧郁。
他只是一个容易迷路的脆弱的孩子。
于是,我竟然心软了。片刻之后,我点头。
我们刚在那个长得有点离谱的餐桌前坐定,突然间,我听到身后一连串脚步声,不疾不徐地由远及近。
我有一种复杂的说不出来的预感。果然,龙斐阁极其诧异地叫了起来:“哥,秦衫姐不是说你今天晚上要开会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得到的只是一声淡淡的“唔”。龙斐陌在我对面坐定,穿着居家服,似乎很是随意地:“俞小姐也在。”
我点了点头。他是那种天生给别人以浓浓压迫感的人,远远没有龙斐阁那般自在跳脱。
龙斐阁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兴致勃勃地:“哥,桑筱很难请的哦,我特地让柏嫂加了菜。”他殷勤地,“记得你说过爱吃干贝虾球跟松子茄鱼的对不对,快,尝尝柏嫂的手艺有没有你家的厨师好?”
我暼了他一眼,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棋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举筷。嗯,那个看上去沉默得近乎木讷的中年妇人是真人不露相,我由衷地:“好吃,美味之至。”我想了一下,“就像小李飞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似懂非懂,但仍然大喜:“真的吗?连你对食物这样挑的人都说好,看来,”他朝龙斐陌眨眼,“哥,你该给柏嫂涨工资了。”
龙斐陌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头,浅浅啜着汤。而后,他抬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鲍鱼,皱皱眉:“今天火候差点。”
我也算对饮食讲究的人,仍然惊诧于他的挑剔。他暼了我一眼,再看向龙斐阁:“最近学得怎么样?”
龙斐阁想了想:“还行吧,就是有些倒装句啊,成语啊,古文啊什么的,有点弄不清,”他朝我挤挤眼,“还要麻烦俞老师帮我复习。”
我不看他,暗嗤一声,他还不是就想找个人定期陪他聊聊天?不过,这小子倒也不让人生厌。我有友铂作哥哥,有桑枚作妹妹,这样刁猾又不失稚气的毛头小子,还算新鲜。
龙斐陌看着我们,微微皱眉,语气有点生硬地:“要考不上F大,你就给我回美国念书去!”
龙斐阁看样子并不怎么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吐吐舌头,隔了半晌,趁他不备,朝我扮了个鬼脸。我低头忍住笑,心情极佳地看着他不怕死地去捋虎须:“哥,最近见到桑筱的堂姐没有?”
龙斐陌暼他,淡淡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还是近墨者黑?”他眉头微蹙,情绪不甚高的模样。
龙斐阁终于乖乖闭嘴。
我一直低头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感觉到对面那个人身上隐隐的夹枪带棒的怒气。我继续低头。事不关己,一向是我明哲保身的原则。
一时间,餐桌上安静地只剩下碗筷轻轻的碰击声。
我们又坐到棋盘的两端。他照例要求思考。既然承诺在先,我勉强答应。
我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看到正面墙壁上空空荡荡地,一无长物,和我们家客厅里错落有致的傅抱石真迹殊为不同,虽然我从不觉得那样挂有什么好看。我不由随口说了句:“你们家墙上都不挂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