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再容忍自己被当做一个傀儡。

兰氏碰了硬钉子,也察觉出他对赵家和自己已多有不满,到底是不敢再强求。

(八)

再次有那女人的消息,是在清平县。

齐旻收到赵询的传书时,几乎气笑了,他一直以为,她躲去了关外,没想到当年她故意留下的行踪才是障眼法,这么多年,竟是一直躲在蓟州。

那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兰氏母子极为高兴,齐旻在动身前往蓟州时,却只是意兴阑珊想着,那个小贱种,到底是杀还是留?

彼时随元青假扮了朝廷征粮的官兵,正在试图把蓟州的水越搅越浑,激起民愤后,让暴民里应外合,助力长信王夺下蓟州。

得知他那逃跑的侍妾在清平县开起了酒楼,随元青直接控制了当地的县令,将酒楼里的人全都押进了大狱,再传信与他。

他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清平县民众暴动的那天夜里。

她被他的人秘密带到了庄子上。

他才知道原来她有了自己的名字,叫俞浅浅。

他问她儿子的下落,她不肯说。

时隔五年,他第二次碰她,带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怒意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厌恶男女之事的,前提是和她。

她在他床榻上被绑了一夜,第二日随元青落败生死不明的消息便传回了别院里。

他虽已派了赵询明朝暗访了她许久,但她曾完美地瞒过自己的眼睛逃跑过,所以这次他也不打算直接带她回去。

一是她给他生的儿子还没找到,二是他想知道她这些年里,还藏了哪些势力。

于是他故意露出破绽,做出一副是随元青落败之后,他们也必须尽快撤离蓟州的假象,让她有机会逃跑。

他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她,看着她匆匆折价卖掉了自己的酒楼,遣散了楼里的人,只带着几个忠心的婢子和护卫逃。

她把儿子果然藏得隐秘,竟是托付给了镇上一户杀猪的孤女。

确定了俞浅浅再没有任何底牌后,他才带着军队在她前往江南的必经要道处截下了她。

看着她眼底从满是希翼到认命的灰败,其实也很有意思。

他想,他得罚罚她,她才能长记性,打消继续逃跑的念头。

知道她对那孩子看中,他便让底下人将她们分开关着。

初时他觉着她顺眼,是因为她对自己无所求,她从来没想过要从他这儿拿走什么。

跟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才是放松、安全的。

可如今,她还是对他无所求,他反倒躁郁一日胜过一日。

对他无所求,就意味着他身上没有什么能让她为他留下。

除了孩子,也只有那个孩子。

齐旻是憎恶俞宝儿的,不仅因为他曾是他被当做牲口一样下药屈辱的产物,还因为他健康、活泼,有母亲的疼爱。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一个人占据了俞浅浅所有的爱。

他就是在阴暗地嫉妒自己的孩子。

(九)

很快他便尝到了甜头。

他在崇州留了一座空城,发兵卢城时,俞浅浅第一次对他服软。

孟叔远的外孙女在城外血战死守,他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一开始还想让底下的影卫活捉了她,好歹也能成为一个同武安侯对上时的筹码,但眼见时间越拖越久,卢城还没被攻下,他便也真起了杀心。

是她故意弄出了动静,引他前去。

她求他留那孟氏女的性命。

天知道他当时心中有多愉悦,但又被一股不知名的怒火裹挟着,心口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