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问:“魏严并未让贺大人寻那物件,贺大人后来呈与他,就不怕魏严猜忌?”

贺敬元答:“自是怕的,但侯爷既与樊家姑娘结为夫妻,想来也清楚那姐妹二人对她们父母之事毫不知情。故友已去,贺某心中有愧,只求能护住他仅剩的这一点血脉。彼时魏宣战败,侯爷生死的传言也在外,西北局势混乱,丞相不得不用贺某,这才睁只眼闭只眼。”

谢征指尖轻扣着椅子扶手,只是沉默,贺敬元说的这些,和他之前猜测是出入不大。

公孙鄞又问了句:“樊家夫妻给贺大人的东西,大人当真没看?”

贺敬元苦笑:“公孙先生真会说笑。我若是看了,丞相还能容我?”

公孙鄞看着谢征一耸肩。

问了这么多,看似解开了不少谜题,但真正重要的又一个都没问出来。

谢征忽而抬眸:“樊二牛在魏严身边时,是何名讳,居何职?”

贺敬元额角坠下冷汗来,道:“侯爷,恕下官现在不能说。”

谢征不笑的时候,一双凤眸压迫感尤其逼人,他审视着贺敬元,问:“为何?”

贺敬元嘴里发苦,他当然知晓樊家背后的真相,对谢征而言意味着什么。若是他同樊家并无交集,只是查当年的锦州一案碰巧查到了樊家,自己或许还能寄希于他心中那份仁慈,樊家夫妻已死,往事尘埃落定,莫要再追究樊家那对孤女。

可他竟称樊长玉为内子,樊家小女儿又是被反贼误当成他女儿劫走的,贺敬元不敢想象道出真相后,樊家那两姐妹会面临什么。

他会告诉谢征樊家夫妻真正的身份,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樊家姐妹都安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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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6 章

远处巡营的将士打更报起时辰, 梆子声自夜幕里传来,在一片寂静的大帐内显得尤为清晰,高几上燃着的烛火猛地颤动了一下。

贺敬元在谢征冷峻的目光下, 艰难开口:“侯爷姑且当贺敬元是胆小鼠辈罢,若解卢城之困后, 贺某若还有命在, 必定向侯爷坦诚一切。”

公孙鄞闻言不免看了谢征一眼, 二人皆是不置可否。

贺敬元将蓟州调兵的虎符都交了出来, 可见其表忠程度, 却又守着樊家夫妻的身份不说, 只为图自保, 怕谢征拿到兵权之后直接除掉他, 这样一点小心思,倒也无伤大雅。

帐内短暂地沉寂了一阵后,谢征才扯了扯唇角道:“贺大人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 谢某出身行伍, 旁的不敢保证,许诺的事,一定不会食言。再者,贺大人在蓟州任职十载有余,甚得民心,也得蓟州将士们爱重, 本侯轻易也不敢动贺大人不是?”

贺敬元额角的冷汗都滑下来了, 忙垂首道:“侯爷说笑了, 论在军中的威望, 何人又能越过侯爷去?”

谢征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黑眸审视着眼前这位恭敬拱手的儒将, 像是权衡定了什么一般,终是做了让步:“好,本侯便等着卢城之困解后,贺大人的答案。”

贺敬元只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陡然一轻,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愈发恭敬地抱拳将腰身折了一个度:“多谢侯爷体恤。”

谢征起身,绣着云海纹的衣摆垂感极好,料子甚至在烛火下反着光,他淡淡落下一句:“明日贺大人拨与两万新兵,将城内擅修筑水利的工匠一并安插进去,立春后雨水将至,不在春汛到来前于巫河上有筑好堤坝,此计便派不上用场了。”

贺敬元忙道:“下官今夜便召集底下将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