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维宸？也是以前咱们九班的吗？”

“……可能是。”

“可能是？你也不记得了？年轻人记忆力应该很好才对，”刘老师笑笑，“我想想……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印象。”

她略微失望地点点头。“没关系。”

“老师现在要去班里了。你看看，剩下的时间在校园里到处逛一逛？或者你想去班级里看看，都行。”

“老师你忙好了，我自己逛逛。”

“好，那庭瑜，跟老师一起拍张合影吧。”

“当然好啦。”她笑着点头，走出办公室时正好与一位老教师擦肩而过，她不自觉多回头望了几眼，才小跑着追上刘老师。

沿校道行走，经过食堂，学生宿舍，出现一幢棕红色的建筑物。黄庭瑜走进去，熟悉的感觉瞬间涌入，向里走，原本舞台的位置已经变成篮球场，有几名学生在打篮球，她远远观望，佯装在看篮球。

尽管努力回想，还是没能想起任何与李维宸有关的记忆，失落地从体育馆后门走出来，她听到田径场上传来的声音。

“用脚的侧面平行地去触碰球！不要用脚尖！”嘴里叼着哨子的体育老师发怒般高喊。训练中的足球队队员都是女生，她在看台上找了一处阴凉地就座。

“行了，我来给你们做个示范！看好了！来，队长，你把球传给我。”体育老师说着，将哨子从嘴里拿下来，走到两排学生中间，虽然语气凶悍，但其实教学态度很认真。

足球队队长是个子很高的男学生。她盯着看，不知不觉失了神。

如果从高一开始算起，那么她和李维宸相识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年。换个角度想，如果把这十年间的一切都遗忘的是李维宸，许久未见还表现得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生疏，她一定会感到失望，难过和生气，说不定还会闹一场，但李维宸只是配合她，装作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顿挫。

球场上又传来训练的声音。

记忆的部分，她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否则也不会再看到李维宸时动情，齿轮不是完全无法转动，而是被卡住，只能前后几毫米左右晃动，一下子松，一下子紧。

她只是不太相信，甚至觉得李维宸说「我没有后悔」是谎言。感觉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想又想不起来，问也问不出来。

好烦。眼睛像一个灵敏的感光器，把她心中细微的弱光收进去，苦闷变成愧疚，进光量太多，亮得刺眼，让她无法再盯着男学生继续看下去。

黄庭瑜一言不发，嫌弃地在心里训自己。

“怎么坐在这里？”

听到声音，黄庭瑜抬起头，一时间大脑停止运转。隔着数层阶梯，李维宸站在看台下方，双手插兜。

黄庭瑜愣着，因为内疚没了气势。

“你......怎么在这？”她问。

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几名女生好奇地朝她投来目光，看见李维宸向上走，黄庭瑜很快又陷入莫名的紧张。

“没见到老师吗？”李维宸走到她身旁，特意隔了两个空位坐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更让人心烦意乱。

“见过了，”她小声说，侧过脸，“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维宸沉默地看着远处，然后揉揉鼻子，低声说：“阿姨叫我来的。”

“我妈妈？她打电话给你？”她皱眉说。

“她担心你。”李维宸淡淡地说。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风吹在黄庭瑜脸上，她刻意不去看李维宸的方向。

“我答应她送你回去。”李维宸的语气仿佛毫不在意。

黄庭瑜的肩膀缓缓沉下来。“不用麻烦，你先走吧，我还要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