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维宸的呼唤，她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正好踢在设备箱上，因惯性失去重心向后仰，李维宸一把抓住她的手，学妹扶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臂。

“怎么了？”这次李维宸的语气明显急促起来，不等她回答，他从她手中接过琵琶，拉着她的手向外走，“我们先出去。”

李维宸走在前面，很高，身材很好，好像电影里面的人，到底是哪个日本演员？她想不起来，越想头越痛。黄庭瑜这样煎熬的时间里，李维宸将门口置物架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紧紧抓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的手腕很凉，骨架很分明，她的手分明有被抓住的实感，头脑仍然仿佛在梦游，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想。她不懂。为什么她此时心情明明是高涨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强烈到将她从中剥离出来。

在李维宸呼唤她的名字时，她眼前的影子忽然显形了，与李维宸的身影合二为一。

是那个少年吗？站在花树下面的少年？

她将李维宸当成了少年，一定是陷入恋爱的傻瓜，一定是因熬夜变得神智不清，一定是出现幻觉。

大概就是这些理由。

庭瑜？还好吗？

庭瑜？还好吗？

两个声音，大脑好混乱。

她发觉这些声音越来越远，然后从某一瞬间开始，两个声音融合成了同一个。

下一秒，她的身体彻底脱离了她的控制，倒下去，有一双手抚上来接住了她。

从昏沉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眼前的景象一一清晰，视野中出现了她认识的人。

除了老师和满脸担忧的学妹，身边还围着两个她不认识的教员。李维宸安静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缓步走出她的视野。

“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钟承轩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天肯定太累了吧？”

她下意识摇头，不晓得有什么样的连接线系在她和李维宸之间，他越是走远，她越是感到空虚。确认她无事后，病室里的人逐一离开。在短暂的安静里，她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深呼吸。想起昏倒前一秒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画面：

钢琴后方的少年，模糊的，叠影的脸，还有…...下一个画面里那双弹钢琴的手，圆形的指盖，打理得很整齐。

贝斯的声音放在合奏中难以被听见，但一旦单独演奏，声音会引起巨大的共鸣回响，她被一个独自出现时格外突兀的想法撼动着，嘴唇发干。

门口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如同鼓点一样逐渐增强，她坐起来，正好与走进来的李维宸对上视线，对方看上去疲惫不堪。

“你的包，老师叫我帮你拿过来。”李维宸低声说，指了指背包前侧，“他说这里不小心弄脏了，跟你说抱歉。”

“没关系。”她轻声说。

李维宸走近，将背包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扭过头，看他细长的手指。“江家轩等一下会过来。”李维宸说，慢慢后退。

她点头，“谢谢你。”

“嗯。”

见李维宸转身要走，她连忙开口。“等一下。”

“嗯？”

“我想问……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面？”担心自己的话太过于唐突，黄庭瑜补充说，“其实之前我出过事故，所以记忆力不太好。我们有在哪里见过面吗？如果见过的话，我不是故意装不认识你的。”

她试图缓解气氛，笑了笑。

“我们没有见过。”李维宸认真说。

“可是……”黄庭瑜的心脏仍因荒谬的猜想剧烈跳动。

可那双弹钢琴的手和你很相似。

“我已经不会再弹钢琴了。”

“刚刚的问题，我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