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北冬季下第一场雨开始，河流的水缓缓上涨，水底的淤泥被搅起，两个人都陷进去，无法动弹。

“说真的，”黄庭瑜注视着河流中自己的倒影，好像有雨淅淅沥沥下起，化作细线，其实是时间射出的光剑，落在影子上，将她勉强戴上的面具击碎。 “我没有在你身边，你过得好吗？”

李维宸闻言愣了下，声音轻轻的，像是对问自己说。

“……不好。”

黄庭瑜望过去，风将她的发丝吹起。

他们对视着，当她笑起来，准备挪开视线时，李维宸伸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没有靠近，但手的温度已经顺着肌肤快速蔓延至她全身，她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抬眼时，她也无意识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李维宸的脸颊。

“怎么了？”李维宸问。

“能摸到你，好神奇。”她笑笑。

有白色的大鸟飞过，有鸟鸣声，行人说话着经过，或是专注看海，更衬出两个人只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有多格格不入。只是比起许久未见的大海，他们好像离得更远，连触碰都觉得珍贵。

李维宸仍不曾移开过视线。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黄庭瑜问。

“能看见你，好神奇。”李维宸微微一笑。

黄庭瑜撅撅嘴，“哼，学我讲话。”

李维宸微微低头。“七月份的时候，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去看了欣琪。”黄庭瑜透过栏杆缝隙望着远处平静的海。

“回来了都不来见我？你好狠心。”李维宸说。

“其实我去见了你哦，”黄庭瑜笑着说，“偷偷去你公司看了。”

李维宸莫名笑起来。

“干嘛。”

“那我也坦白好了，我上个月也去东京看了贝斯节。”

黄庭瑜惊了一下。“欸！有没有搞错！”

李维宸眼含笑意，像是被触动，黄庭瑜打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这次她没有再从李维宸眼中感受到逃避。李维宸也似是释怀般直起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心灵的距离却前所未有的近，甚至有触碰到的感觉了。

“如果回应你，会再失去你，以前我是那样想的。”

李维宸终于开口，接下来的事情对她来说又似清醒梦，不敢相信，但不曾醒来。

“如果再来一次也是一样，我们还是会分手。”

李维宸扭过头。

“但我应该是想多了。”

听着风声，黄庭瑜这次终于透过李维宸的眼睛看穿了自己的心。

“如果再见到你，会变得更贪婪，以前我是那样想的。如果再来一次也是一样，我可能会因为忍受不了跟你说分手。”

黄庭瑜面露微笑。

“我也是想太多。”

隐藏在草丛中的音响忽然传出悠扬的钢琴声，两人都吓了一跳。

李维宸轻柔但郑重地牵起她的手。

黄庭瑜笑起来，后来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海水打在礁石上，靠近岸边的一侧，光变得沉寂。

难得一起看海，两人靠在栏杆边站了很久很久，黄庭瑜挽着李维宸的手，面对面聊起对岸发生的故事。

两岸 9. 月亮先生

有某种时刻令黄庭瑜很想永远珍藏，像现在这样，和李维宸回到同一个家。袋子里是打包回来的牛肉面，两人坐在餐桌无言地吃完，倒不是因为没话可说，只是两个人都真的饿了，似从前又不同。吃饱饭，她安然地望着李维宸， “等一下我想去医院看一下阿姨。”

“好，先休息一下，不急。”

李维宸带她进房，布置有些改变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