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一位现场摄影师停下脚步,举起相机,镜头对准沉浸在光影浮华中的人们。
场景莫名让人怀念。
“嗯,止损。”
“哎呀,不过也是,咱本来也没赶上什么好时候,说要拍大片,拍明星,整个大工作室……一波三折,到头来,一样没成。”
李维宸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却沉下去,盯着脚下计划的路,一抬头就会发生变化。
尤乐也跟着他一起忆往昔。“没毕业前,咱俩头回钻菜场看铺面,还记得不?当初那老板说得天花乱坠啊,说以后这里要改成什么什么全球出名的艺术园区,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呢,抱着个相机,说要跟我学,以后做往商业摄影这块发展……”
李维宸记得,记得那时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只要努力,可以通过摄影这一条路去缩短他和黄庭瑜之间的距离。
也是那一年开始,他和黄庭瑜之间的争吵像按下某个隐藏开关,忽然变频繁了,或许并不是忽然,只是当他把精力从自己的事情上转移出去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争吵的都是一些小事。
手机经常听到他或她那一头的声音无奈、厌倦和无声的挣扎。有时黄庭瑜会深夜打电话给他,然后一言不发地哭起来,电话那端只有小声的抽泣,他只能徒劳地听着,轻声说“怎么了”“我在”之类的话。
听她哭完,想打视频通话过去安慰,然而她又会说“不要打啦,刚哭过丑丑的”,结果就是他那些想找机会说的话没能说出口
“我也很想你”
“我这边也不顺利”
……
最终那些话变成叹息,融在黑夜里,他整夜失眠,距离逐渐变成一个他们都不敢触碰的词汇。
他拿了几颗桌上的花生,水煮的,带有咸味。争吵无数次反复之后,他学会回避冲突、躲避和找借口,直到有一天,黄庭瑜用自然的语气提了分手,之后他们开始纠缠,争执,互相挽留,又互相推脱责任。
毕业后,他跟着尤乐做了一段时间摄影,但争吵的无力感日夜不断折磨着他,他停下来了,选了更稳妥的路去林嘉良的公司上班。
显然这样做最终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他们分手了,影棚也因为疫情拖了好几年才开张。
对于黄庭瑜,他挽回的念头没有变过,可那道无形的墙越来越厚了。直到从大陆出发,他很难越过那道海峡了。
端起酒杯,他仰头喝一大口。当店长拿着一盘烟熏三文鱼过来说是「熟客福利」时,李维宸抬起头,有些惊讶。二楼的这家酒吧,比同类的商铺都坚持得要久,竟然也要在两个月后搬走,泡沫如遗憾带着苦涩划过喉咙。
“可不是嘛,听说今年租金又要涨了,哎哟,疯了疯了。”尤乐说,将目光投向他,“看情况吧,到时候涨得实在夸张啊,我看咱也要找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