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班级,陈景言问他:“政教主任没难为你吧?”

江谚捏着苏倾给的那本册子,心不在焉地摇了下头。

陈景言拿书泄愤似地一拍桌子:“我也烦他,道貌岸然,就知道耍官威。”

正是课间,桌子前面的光暗了一下,一高一矮两个女生畏畏缩缩地、手拉手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矮的那个长了一张乖巧的娃娃脸,戴着框架镜,声音紧张地发着颤:“新同学你好,我叫吴甜甜,是我们班学习委员。听说你是新疆来的?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和杨露。”

瘦高的那个就叫杨露,是班长,也是来专门欢迎他的。

陈景言听见新疆这个事儿还没撇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吴甜甜羞恼地打他一下:“你笑什么嘛。”

他说:“以前有新同学怎么没有这道程序?”

两只眼睛尴尬地瞪了一眼陈景言,又忐忑不安地盯着江谚看,江谚审视地看了她们两眼,点了一下头。

吴甜甜当即笑开了,新同学原来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

杨露看着他持笔的手想,这双手弹钢琴兴许不错。

“听说你语文作业没有做?”吴甜甜关切地问,“高考第一门就是语文,同成绩是按照语文成绩排高低的,你还不知道吧?”

江谚正翻着那个小太妹留下的册子,谁知书里夹了一片小小的干燥的银杏叶,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下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扇子形的叶片不太规整,黄色里染了红的杂色,一片天生畸形的银杏叶,他拈起来看了半天,把这片叶子慢慢夹了回去。

直到陈景言拿胳膊肘撞撞他:“哎,人家跟你说话呢。”

江谚抬头,看见吴甜甜尴尬闭起的嘴,上课铃声打响了。

“不好意思。”

“实话实说,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妹子追求你?”陈景琰踢了一脚撑子,把车推出车棚。

江谚同他一起跨在自行车上,车头拐着弯慢慢走,框里放着他黑色的书包。车是新买的,划周向萍留下的那张卡:“没有。”

陈景言不信:“那你怎么对女生爱答不理呀。”

少年又不搭话了,仰头看着天空中缠绕的电线,电线背后有几朵厚重的云。

“我知道了。”陈景言说,“你就是嫌吴甜甜长得不好看。你上次看十四班苏倾不就看呆了?唉,男人心。”

江谚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陈景言蹬着车子奋力地往前逃窜,单手远远一指,嬉笑:“你看你看,你心上人来了。”

江谚腿一支,把车停下来,面前就是那辆黑色宴,堵了出入口。少年绷着脸,摁一下铃:“叮铃铃”

汽车背后很干净,后窗没有摆毛绒玩具一类,隐约能看见两个高大的保镖,把那女孩挟在中间,她的背影被衬得很纤弱。

苏倾回头看了一眼,模糊的玻璃外面是江谚的自行车,他一点不笑,短发上盛着黄昏的碎光,不耐烦地按着车铃,一下又一下。

她一把拉住要下车的保镖的衣服角,对前头的老吴说:“走吧,我想快点回去了。”

黑色卡宴终于缓缓驶出校园。

江谚骑得很慢,直到看见前面的轿车扎入滚滚车流中看不到了,才猛地加快速度。

路过晚乡街头一家开着的书店,门头亮着老旧的红灯,他想了想,“吱”地一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老板见他拿出一本崭崭新的古诗文便携册:“跟这个一样的有吗?”

“有有有,卖得好哩,给同学多带几本?”

少年垂着睫毛掏钱,极淡地摇了下头。

江谚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走了。

桌上摆着几盘菜,拿拱形的防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