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王嬷嬷轻声道:“主子可以让陛下处理。”
谢晨安没说可,也没说不可,只是叹了一口气:“王嬷嬷,我很久没见我父亲了,明日我们去给我父亲扫扫墓吧。”
至于身后事,他身子骨硬朗,倒也不用像贺凌宇和何清晏那样着急。
王嬷嬷“诶”了一声,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府。
谢晨安回到院子,简单沐浴洗漱一番,就回了主屋休息去了。
他为了让自己有家的感觉,特意把院子改成了三十年前的格局。
可是这一觉,他辗转反侧。
昏昏沉沉睡去后,他还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有幼时他和夜君倾的语笑喧哗。
有十五岁他初见何清晏的红帐翻滚。
有三十岁他站在城墙上,眺望何清晏骑马再度离去的酸楚。
纷杂的记忆不断闪现。
最后定格在何清晏与贺凌宇一家子和和睦睦的画面,她深情款款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谢晨安心底刺痛,顿时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先搬离桃花院,再把院子里的格局重新修建一下。
但在这前,他还是要先去见见他的父亲。
正是一月,冬雪未融。
在真州西郊上,一座大坟伫立在百年桃花树下。
谢晨安缓缓跪下,神色既不落寞,也不伤感。
他整理了一下香炉里的香,将他们排好后淡淡一笑。
他看向大坟:“父亲,我和何清晏分开了。”
“她不是个良人,只是我与她蹉跎了三十年,已经快要入土了,以后我下去的时候,您可千万别笑我。”
风吹过,一时间花枝摇晃,却无桃花落下,空中也只有白雪清冽的味道。
谢晨安之所以选择离婚后回真州老宅,很大一部分原因来源于他父亲。
他陪父亲回过两次老家,一次是五岁时,一次是十岁时。
五岁时,父亲一回家,就趴在棺材上无声地哽咽哭泣。
那时谢晨安尚年幼,连死的人是他祖母还是祖父都弄不清,只会咬手……
而十岁时,谢晨安才隐隐明白老家是什么地方。
父亲抚摸着他头,眼眶泛红。
“你母亲在外面养了一个男人,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跟父亲回老宅好不好,父亲只有你了。”
所以谢晨安记住了,老家永远都是人的底气。
可是何清晏她远在边疆,他连和她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三十年啊,谢晨安早已没了年轻时的脾性,纵使他发现何清晏养了外男,他也只会沉默寡言。
他爱过她,也恨过她。
而他对她的所有情感,也随着冬日的到来如同桃花香一样消散在了风中。
第11章
谢晨安不知道何清晏是怎么想的。
他无法揣摩一个三十年只回十次家女人的心思。
一个月间,他在真州的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除去经营店铺,他没事就去梨园听戏。
何清晏却一反常态没有因为那封信大骂他。
静悄悄的,倒是有点像单方面与他冷战。
直至他京城好友来信,谢晨安才得知何清晏进了好几次皇宫,想要一道抓捕他谢晨安的圣旨,理由是他挪走了将军府的家产。
圣上不仅没有管她,还当着众位朝臣的面斥责了她一顿。
至于骂得有多脏,倒是没有传出来。
与此同时,商铺的各位管事又来喜报:“上月售卖所得比往年翻一倍!”
谢晨安看着账本上的三万二千七百两银子,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