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的施绘和赵栀子坐在全岛最高处的小丘陵上看时,赵栀子总会忍不住揶揄:“绘绘,你家的地最突出。”
施绘不会不高兴,周五放学来田埂上撒野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薄薄的雨雾环绕,层云压得很低,山风湿润沁人,简直就是电视里神仙住的地方,她根本不舍得用这个时间来为那些山下尘间的糟心事烦恼。
“栀子。”她把小书包往树杈子上一挂,往旁边那个不知道是谁搭起来的木秋千上一跃,“你推我。”
赵栀子也把书包扔下,绕到她身后,边推边商量:“你十下我十下。”
施绘说好。
但赵栀子推了五下就停下了,秋千架“咯吱咯吱”缓下来,施绘只有自己踮着脚勉强能再荡起来一些。
“才五下。”
她刚抱怨完,就听身后的赵栀子说:“绘绘,你爸跟人打起来了。”
施绘用脚尖刹住停了下来,鞋底推出厚厚一层泥。
“别管他。”她嘴上这么说,人却站起来绕过去看。
就在那块长满杂草的田地圩埂前一上一下地冒着两个脑袋,其中一个一会儿窜出来一会儿埋下去的就是施雨松。
有争吵声传来。
施绘视力不错,她瞅了眼就知道,又是隔壁把种子撒到了自家地里,施雨松自己不肯下地,也见不得别人占一点便宜,为这种事和邻居争吵不是一次两次。
只是动起手来还是头一回。
打了几下两个人就滚到了泥地里,边上陆续有人丢了锄头和草帽来劝架,场面一下子嘈杂又混乱起来。
赵栀子比她还急:“去看看。”
“别去。”施绘拉住她,恶狠狠地吓唬说,“小心他揍你。”
赵栀子好奇心重,但胆子小,一听立马退回来。
施雨松臭名昭著,她又是喜欢偷听大人说话的,自然知道他什么德性。
加上施绘手臂上偶尔冒出来的淤青和她语文书上全都是自己妈妈给签名的背书作业,赵栀子更是比其他大多数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施绘跟她爸有多不和睦。
但她凭单纯的脑瓜又想,怎么也是爸。
“绘绘,你不怕……”赵栀子后半句话没敢说。
施绘在身后攥着拳头说:“他才不会。”
施雨松几乎不跟外人动手,他只窝里横,实在没忍住起冲突,他也绝对是能屈的性子。
果然,被两拨人拉开后施雨松就捂着脸直往后缩。
“别看了。”施绘觉得丢脸,拽过赵栀子的手把她拉到秋千架前,“你坐上去,我帮你推。”
赵栀子受宠若惊:“哇,绘绘,你这次不耍赖了。”
施绘又立刻翻脸:“就五下。”
玩到有快下雨的迹象她们才背上书包往坡下走,田里的人早就散了,但施绘一步比一步紧张,她原本体力就差,这会儿更是大口大口地喘。
赵栀子似乎已经忘了刚刚那茬,一路都只在感叹施绘今天真好。
她足足给自己推了五十四下。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赵栀子家的饭菜香已经飘来。
“绘绘,去我家吃饭吗?”她比往日更热情,“你手酸不酸?我爸刚买了个按摩的海豚,一会儿给你试试。”
施绘有点心不在焉,但还是被她话中的新奇玩意儿吸引了:“什么按摩的海豚?”
赵栀子直接把她往自家房子的方向拽:“你去看就知道了。”
还没吃饭赵栀子就把那个红色的按摩仪拿了出来,海豚样子的造型,确实是施绘没见过的。
但她不会用,扯着嗓子喊厨房里的宋秀云:“妈,这个怎么开啊?”
宋秀云用湿帕子捧着最后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