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二十万作为施雨松给那家人的赔偿金,施绘拿到钱以后就汇了过去,但对方得寸进尺,养好伤后又仗着有些道上的关系来威胁要误工费,只是施绘不知道,消息在他这里被截断了。
他拿出差当借口跑了一趟,没有亲自出面,随便动用了一点人脉关系就解决了这件事,大概连施雨松这个当事人也不清楚那家人为什么又突然不再来找麻烦了。
只是邵令威没想到自己田螺姑娘做好事不留名,沾沾自喜提前回来时看到的却是施绘摘掉婚戒的手。
她是真的只是一时不方便摘下了,还是就是趁他不在身边就不戴上?摸索不出答案又拉不下脸开口去问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火铳,挑衅她,冷淡她,又不断试探和计较。
相爱容易,相处很难,原来是他自己一步步把自己作到让她讨厌的。
邵令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施绘有心理预设,但听他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以后,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知道……都知道?”
“第一次是你爸爸,第二次是你姑父。”他说得很详细,又刻意往自己身上绕,“你爸爸施雨松,我给你签过这个名字。”
施绘被他提到小时候的糗事,面热起来:“不要扯别的。”
邵令威点头,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说:“好,那我也想知道,有困难你为什么不找我,简简单单一句话,说要给你姑父看病需要钱,为什么不明明白白说,非得讲那样的话。”
施绘自然有自己难以启齿的小心思,在姜鹏宇家饭店的那次针锋相对,她也计较邵令威宽己严人,计较他逼她结婚,实际并不把婚姻当回事。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的人生,试图尽力攀附的一点稳妥,终究只是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坊,她一点不计较才怪。
施绘这下面对质问扬头插科打诨:“有困难找你,你是警察吗?”
“我是你老公!”他说。
“可你只把自己当皇帝。”她眼神颓下来,“那时候。”
邵令威凝眉不语,许久才讲:“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自己告诉我,你的家人,还有你的事。”
施绘不得不承认,大概是从邵令威第一次讲爱开始,她的心理防线慢慢变得很低,直到今天她甚至早就想和他吐露那些事。
“我爸是个赌徒。”她言简意赅,多的邵令威一定连同户口本上的信息都查得清清楚楚了,她也不热衷于卖惨。
“你小时候他就这样?”他倒是刨根问底。
施绘回想施雨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中邪了似的,他曾经也是有爱惜妻女的时候的。
从他第一次在石头里看见紫翡翠的开始,那块石头让跟他一样守着块荒地的同乡一夜之间变成了镇上横着走的小开,他眼红得要命,于是偷偷用冯兰寄回家里来的钱去买石头,做梦靠赌改命。
可惜施雨松既没运气也没脑子,冯兰的辛苦钱变成家里的一堆破烂,变成卧室里柴房里哐铛作响的啤酒瓶,变成自己和女儿身上横七竖八的淤青和伤痕。
“其实我没有和他住太久。”施绘避重就轻地说,她不是多宽容多孝顺的女儿,拿不出钱的时候,她也希望施雨松就这样去坐牢好了,避讳去讲那些痛苦只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我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因为频繁生病,一岁的时候就在镇上的医院里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你应该没有听过,完全性心内膜垫缺损,跟当时简单的先心病不一样,不大常见,手术很复杂也很贵,医生只建议回家养护,等待医学进步。”
“我妈在岛上小心翼翼照顾我到五岁,因为医药费困难,不得不外出打工,去的就是荆市。”她讲到冯兰,不免有些眼眶发酸,硬是憋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