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威反倒松了口气,不费劲地躲开后开口说:“是我。”

他怕她认不出来他的声音,还又轻轻喊了一声:“施绘。”

施绘半个身子从石头后面钻出来,在半暗不明中看到了他折着光的眼睛。

“是我。”邵令威走过去,瞥到她手上还攥着一块小石头,短促地笑了一下说,“你还会玩暗器呢。”

施绘就着海上的光看清了他的脸,也看到了他颧骨上溢着血的伤口。

她大惊失色,赶紧扔了手里的“凶器”。

“对不起。”她说着下意识背过手往后退。

邵令威在她磕到石头上前拽住了她。

“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他低头看到一边陷在沙石里的书包,讲不出在这里见到她是高兴还是生气。

施绘踉跄了一下,又被邵令威两只手握着肩膀扶住。

他察觉到不对,低头去看她的腿,见她右腿不自然地曲着膝盖。

“腿怎么了?”他把她扶稳,蹲下去要卷她的校服裤脚,被施绘躲了一下。

这一躲,她就又差点没站稳。

邵令威只能又急忙忙腾出手扶她。

“别不说话。”他语气又急了,察觉到施绘的害怕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放低声音说,“你先坐下来。”

施绘靠着石头屈膝坐好,背上有点硌,邵令威把她的书包拿过来塞进去垫了垫。

“你的脸。”她终于开口,声音比蚊子还小。

邵令威知道自己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应该还不浅,这会儿估计都在汩汩冒血,也难怪她害怕。

他侧过脸拿肩袖轻轻蹭了一下,有点疼,但还好。

“对不起。”施绘说着,眼泪汪汪。

邵令威置若罔闻,只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裤脚说:“摔了吗?有没有出血?还是骨头?我不碰,你自己检查一下。”

施绘的确摔了一跤,从那块礁石上跳下来的时候被磕着了膝盖,没出血,应该也没伤着骨头,但淤青是避免不了,而且疼得影响走路。

“还好。”她低低地说。

“能走?”

“能走。”

她才不至于是痛得走不回去了,单纯就是想找个可以放肆哭的地方,这儿晚上不会有人来,海浪声又那么大。

邵令威不信,冷哼了一声,自以为是说:“我看我如果不来你要在这里坐到天亮。”

施绘摇头,单薄的肩在校服下微微发抖,耳边落下来的碎发随着晃动轻颤,两滴眼泪又落下来,在深色的校裤上洇开痕迹。

她自己也随之意识到,觉得丢脸,捏着裤边像株含羞草一样把自己蜷了起来。

邵令威突然哽住,胸膛里横冲直撞的情绪像撞上一片潮湿的雾气。

“我……”

他刚开口就听施绘带着哭腔虚虚地咬字:“对不起。”

他心跟着揪了一下。

“没有,是我刚刚不应该跟你发脾气。”他单膝蹲着,身子又缓缓往前凑了一些,伸手拨掉她刘海上粘着的细沙,“不应该是你对不起。”

施绘却还是垂着脑袋说对不起,边说边摇头,他越靠近她就越往后缩:“你的脸还在流血。”

邵令威早没顾及,又随意地抬起肩膀用袖口抹了一下,撒谎说:“不是你弄的,刚刚我走过来的时候自己蹭的。”

施绘又不傻。

“可是……”她很难忘掉傍晚邵令威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自己就像毫无征兆地被打了一拳一样,比白天教室里的戏耍和嘲笑还让她难过。

“可是什么?”他问。

施绘把手伸进校裤口袋里,缓缓掏出来她在文具店里挑了半天的那个东西,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