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玩到快天黑,邵令威催她回家。

在坡下分别的时候,施绘发现那个钥匙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在了她的书包拉链上。

邵令威是真觉得她有意思,第一反应也不是讲高兴不高兴,而是问贵不贵。

他答得模棱两可,却也是诚实:“看你喜不喜欢。”

邵向远就是以这个标准去定义物品的价值的,当然,对象是尤敏殊。

施绘掂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借我几天,礼拜一放学的时候还给你。”

邵令威有点不理解,但也还是笑笑说:“随你。”

他觉得施绘是高兴的,周末见面的时候她比往日都活泼些,还带自己去赶海,两个人就着日落挨坐着,天地广阔,独偶无他,脚边是碎浪,头顶是霞光。

无边的海平线让邵令威联想到了在东京水族馆里的某一刻。

尤敏殊站在几层楼高的玻璃前,整个人也被笼进幽蓝色的水波里,她痴痴地望着里面巨大的鲸鲨和绮丽的群鱼,比其他人都更专注着迷一些。

他忽然侧头问:“你妈妈回家了吗?”

施绘玩着沙子的手顿了顿,她刚刚用指尖画了一朵花,细长的叶子还没完笔:“还没有。”

邵令威便不再继续聊。

分别的时候施绘还是笑眯眯的,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发际线上,瞳孔里盛着盈盈月光。

但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兔子,红着眼,神色哀伤地伏在墙头。

邵令威抱她下来的的时候,被从书包里滑出来的本子砸了手臂。

施绘从他遮挡的半边肩膀下探出头来,下意识快速眨了两下眼,更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书包怎么了?”邵令威弯腰把本子和铅笔捡起来,推着她肩膀让她转了半圈,才看到大开的书包口子上撕裂的拉链,“坏了?”

施绘想转回来不让他看,但她力气太小,被邵令威掰着肩膀,拧不动,一下子就又急哭了。

邵令威吓了一跳,赶紧松手,问她怎么了。

施绘不吭声,低着头只掉眼泪,下嘴唇边缘被咬出了浅浅的齿痕。

“抬头。”他说。

施绘一动不动。

他只能先把课本垒到大理石圆桌上,又走过来跟提柜子似的把她也抱了上去,弯了点腰仰头看她的眼睛。

“你只哭不说话的话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施绘躲,他就追着看她眼睛,“你来找我又不跟我说话?”

施绘躲不掉,被他盯得越哭越凶。

邵令威有些没辙,往旁边的圆凳上一坐,索性安静等她哭了一会儿。

两分钟后,施绘在桌子上坐下来,伸手轻扯了一下他的领口,哭腔不止:“对不起。”

他茫然地看过去:“跟我说?”

施绘把身后开口外翻的书包拿到身前,揪起那个线头乱飞的链牙给他看,啜着声说:“我把你的钥匙扣弄丢了。”

至于怎么弄丢的,她没多说,也不想提。

邵令威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去看她涨红的脸,哭笑不得道:“就因为这个?”

不全是,但施绘点头,眼眶里又不由自主地蓄起一汪潮湿。

“就这个也值得你哭成这样?”邵令威松了口气,跟她解释,“我说了送你,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他顿了顿,又问:“还是说因为你很喜欢?”

施绘摇头,他惊讶这摇头里似乎还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劲。

“那你别哭了。”他随手翻了翻边上的课本,岔开话题,“今天背书吗?”

施绘却没释怀,毕竟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她就觉得对方有点凶:“你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