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煦惯来不为别人的事慌神,但下午几个会开得心不在焉。
正逢高峰堵,赶到家里已经八点多。
一开门,一室酒气。
一盏落地灯映照一圈淡淡的光晕,两片歪扭的剪影贴在白墙上,挨得很近。开门时,熊煦晃神,以为是接吻,眉宇旋即蹙起。
鹿妍红着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头发凌乱成鸡窝。
张意致脸上有抓痕,亦是衣衫不整,见熊煦回来,颓丧的一双眼瞬间猩红。
“只动手没动兵器吧。”熊煦挑眉佯作扫视一圈。
鹿妍揉揉眼睛,扑进了他怀里。
室外的冷气湿气被她温暖的怀抱瞬间驱散。
他拥住她,叹了口气:“何必呢。”
刚说到大学最后几次吵架的缘由,两个人囫囵地又吵了起来。
鸡毛蒜皮经年依旧意难平,她带着身体的习惯上了手,被他制止便开始哭。倒也不是哭大学的往事,纯粹是心里委屈。她被这表兄弟两来回耍,末了还要被嘲讽“我以为你是个好姑娘”,她一哭,他便急,张嘴道歉,上手拍背。鹿妍哪里允许他碰她,见他伸手便挠捶踹,一个劲发泄。
最后,他们说的嘴干,火气上头,开了瓶酒,喝了起来。
也没言欢,也没言合,但旧日情分在酒精里变了味,好似缓了缓。
昏黄光线中,张意致同熊煦隔着鹿妍抽噎颤抖的背,冷漠对视。目光毫不退让,空气中短兵相接。
一句话不用说,敌意自然发生。
鹿妍可以觉得这件事只是委屈,只是尴尬,只是别扭。但张意致知道,前女友这个身份,是兄弟碰不得的。
这是尊严。
尤其是,他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她的留恋。
他看着紧拥的男女,手中的拳头紧了紧。
半室昏,半室寐。
雨声在震怒里消匿。
鹿妍几乎是被甩到了墙角。
熊煦下意识要护她,可张意致喝了酒,理智下线,这一幕显然也攻了他的心,毫无预兆迎面就是一拳头。
他出拳一点没收着力,算准了对方会有预感。
熊煦眼疾手快,侧身将鹿妍推至角落,一个利落的肘击将张意致扑倒,“有话好好说!”
张意致被逼得踉跄后退,半坐在地上,面对熊煦冷静得吓人的眼神,他竟然毫不畏惧:“我他妈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熊煦语塞,总不能兄弟想前女友的时候,他说,你知道吗,我们睡过。这多傻缺啊。
鹿妍赶紧起身,两手试图拦在两人中间,急声道:“别动手啊!”
虽然刚才她也动了手,但是女人的力气到底小,他们两个大男人你一拳我一扑,动静跟地震似的。茶几打翻,遥控器酒瓶茶杯散了一地,昏暗里不明颜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滚动,徐徐浸入绒面。
落地灯的悬挂灯泡仍在惊吓的余震中,摇晃不止。
张意致落了下风,尤在挣扎。没办法,他的锻炼向来没有熊煦多。他好胜心本来就不强,加之对熊煦向来尊重,没狠两下拳头就软了。
互相钳制的过程中,他始终没能翻转被压制的局面。草!
他粗喘着大骂,“熊煦你他妈最好是认真的,我敬你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知道熊煦不可能是认真的。不可能这么多年,这么多女的,他突然认真一次,那人就是他唯一的前女友吧。这世道不能这么离谱!头彩怎么没他的份呢?
熊煦嘴角仍隐隐作痛,不耐地脱口:“关你屁事。”
两人战火硝烟时刻,鹿妍收回劝架的手,指尖拉拉熊煦的袖子,“那关我的事吧。”她真的等了一天了。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