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挥开萧晏清的手，不答反问：

“那你呢？你决定让苏雪禾主持祭祀之时，可有想过要告诉我？”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萧晏清沉默片刻：“你昨天都听到了？”

沈凝鸢一怔。

就听他继续说：“雪禾说好像在书房外瞧见你了，正要唤你，你就走了。”

沈凝鸢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昨天苏雪禾分明是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他却对苏雪禾深信不疑。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喉间哽得说不出话。

气氛一时凝滞。

半晌，萧晏清先放柔了语气：“阿鸢，你一直是我很重要的妹妹。”

是啊，她永远只是妹妹，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

萧晏清将手里的紫檀木匣递到她面前：“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就当赔礼了。”

匣盖轻启的瞬间，沈凝鸢的呼吸凝滞了。

金丝缠绕的九鸾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鸟喙衔着的东海明珠随光线变幻，隐现“凝鸢”二字的篆纹。

九鸾凤是象征美好姻缘的神鸟。传说佩戴着九鸾凤首饰的女子会得到祝福，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但这门雕刻技艺近乎失传，没想到萧晏清竟为她寻到工匠，打造了这一只九鸾钗。

沈凝鸢的心猛地一颤。

十岁那年，她满怀期待地说：“我长大后，想要一套刻着九鸾凤的首饰，戴着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萧晏清笑着捏她鼻尖：“好，都记着呢。”

如今钗成诺现，她要嫁的却不是眼前人。

思绪回笼，沈凝鸢压着满心的酸涩接过：“谢谢。”

“消气了？”萧晏清口吻满是宠溺。

沈凝鸢指尖轻抚那精致的九鸾钗，轻轻点头。

她怎么舍得和他生气。

她现在无比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毕竟独属于自己的宠溺和温柔，就快要消失了。

这天晚上，沈凝鸢做了一个梦。

梦中十里红妆铺满长街，萧晏清一袭喜袍牵着苏雪禾迈过火盆。

而她坐在谢家的花轿里，听着喜乐与自己破碎的心跳渐渐重合。

两人从此再也没了交集……

她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要猛烈。

她手指死死揪住锦被，想要开口呼救，却像被人生生扼住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

“晏清哥哥……”

意识混沌之时，她喊出了心底那个最渴望的名字。

她仿佛看见少年时的萧晏清踏着满地桃花走来，朝她伸出手：“阿鸢，我接住你。”

指尖刚触及那幻影，她便眼前一黑，双手无力地垂下，再无知觉……

第6章

烛火摇曳中，沈凝鸢缓缓睁开眼。

母亲憔悴的面容在视线里逐渐清晰。

沈夫人哽咽着握住她的手：“阿鸢，心口还疼不疼？”

她轻轻地摇头。

窗外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府中上下显然都被惊动了。

看着母亲眼下的疲态，还有鬓角微微染白的发丝，她心底浮上一抹酸楚。

“女儿不孝，又让您担心了……”

她过分懂事，沈夫人越发心疼：“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说着，她将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

被属于母亲的气息包裹着，沈凝鸢心里一阵暖意，鼻间却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