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的人察言观色,都没敢先开口,最后还是袁成壁先张了口:“既然明州府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不如派人去调查一番吧?”

皇帝嗯了一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过头看向蒋珩。

蒋珩身为礼部侍郎,今儿面圣的场合,他本是没资格出现的,但是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却将蒋珩留了下来。

“蒋卿,徐中行是你的爱婿,此事你怎么看?”

蒋珩早就打好了腹稿,如今听到皇帝问,将话又在心里滚了几遍,这才小心道:“此等事宜,臣本该回避,不过既然圣上垂问,臣不敢不言,徐同知为人正直,素有清名,当不是此等徇私枉法之人,这里头许是有什么误会,臣也同意袁阁老之言,当遣人查探清楚。”

皇帝听了这话轻笑一声:“你倒是老实,没有说什么场面话应付我。”

“臣不敢。”蒋珩惶恐行礼。

心里却松了口气,他为官这么多年,皇帝的脾性也算是摸来了一两分,知道既然皇帝问了,你就不能和他打马虎眼,最好是实话实说,否则倒是要弄巧成拙。

说完这话,皇帝看向一边的袁成壁,见他神色恭敬的坐着,面上神色淡定,微微一笑:“袁爱卿,这件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蒋珩一听这话,心下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拳。

但是袁成壁却缓缓站起身来,先是恭敬行了一礼,这才道:“承蒙圣上信任,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臣实在不敢专断。”

皇帝听到这话又是一笑,他将两本折子放在桌上敲了敲。

“这两本折子里,所言之事完全是两个面目,朕如今竟也有些拿捏不清了,而且事关明州府这样的重镇,还是要谨慎些为上,好了,既然此事如此复杂,就交给陆道成来办。”

陆道成正是清江省巡抚,也是皇帝的心腹之臣。

一边的蒋珩虽然有些诧异袁成壁的推辞,但是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而袁成壁和一干阁臣也都起身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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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行人从昭明殿里出来,几位阁臣簇拥着袁成壁很快就离开了,蒋珩和兼任礼部尚书的阁臣落在后头说话。

“衡佩啊,今日之事你可是有些大胆了,你就真这么信你那个女婿?”

这位阁臣姓陈,叫陈端洪,如今在几位阁臣中排第三,平日里就是个老好人的姿态,谁也不得罪,因为工作原因,与蒋珩的关系还算亲近。

蒋珩听到他这话,恭敬回应:“我那女婿,我也算是看着他行事的,虽不能说对他十分了解,却也略知一二,而且在圣上面前,珩不敢虚言。”

陈端洪听了这话呵呵一笑:“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就不多言了,只是有一句,如今袁阁老对你那女婿仿佛是有些许不满,你需得有个准备才是。”

蒋珩对这事儿当然早有预料,也不惊讶,恭敬的谢过陈端洪。

之后两人就一边聊部里的公务,一边慢慢悠悠的出了皇宫。

而皇帝在大臣离开之后,看着手里的两份折子,面上似笑非笑,许久,将折子扔到了桌子上,嘴上却只淡淡说了一句:“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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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府的这桩龃龉,很快也传入了京城的其他王公贵族之家的耳中,只是大部分人不怎么在意,而在意的这小部分人,蒋家倒还稳得住,沈家却没这么沉稳了。

文昌伯大中午的在戏楼子听戏,听到一个狐朋狗友和他说起了最近的新鲜事儿,等听到明州府的知府和同知狗咬狗,官司打到了御前,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着急忙慌的出了戏楼子,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家。

一回家直接就去了老太太院里。

“母亲,母亲,这亲事做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