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落地镜前，缓缓系上墨绿色丝绒礼服的束腰。

这条裙子是我特意定制的，复刻了《乱世佳人》中斯嘉丽扯下窗帘做裙装的那一幕裙身是深沉的祖母绿缎面，裙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脚踝处微微蓬起。领口开得恰到好处，不过分暴露，又透着一股倔强的风情。

我戴上配套的蕾丝手套，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的金色玫瑰胸针那是斯嘉丽在十二橡树园舞会上的款式。

最后，我拿起黑色宽檐网纱帽，斜斜地扣在盘起的发髻上，半遮住眉眼。网纱之下，我的唇涂成了饱满的猩红色，耳边响起电影里费雯·丽那句著名的台词："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我选择扮成斯嘉丽，不是因为她美丽，而是因为她够坚韧，她不服输。

她可以在战火中扯下窗帘做裙子，可以在饥荒里攥着萝卜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再挨饿”，可以为了保住塔拉庄园去勾引妹妹的未婚夫她从不被道德绑架，也从不因别人的评价而动摇。

我喜欢她的生命力，她在绝境中咬牙硬撑，她用甜美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惨烈。

但斯嘉丽比我更纯粹她从不自欺欺人，也从不因为愧疚而心软。

而我呢？

我明明可以像她一样，对陈瀚毫不手软，对周子谦游刃有余，对廖文茜嗤之以鼻可我偏偏在每一个关键节点，都忍不住犹豫那么一秒。

就是这一秒的犹豫，足以令我满盘皆输。

但这就是我，我是唐宁，一个平凡的有血有肉的女人。我不是文学巨著中的女主角，我只能在这一个特别的晚上，扮成她。

我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银色亮片面具严丝合缝覆盖上半张脸，边缘缀着的泪滴形水晶随着呼吸轻颤。

我转身走向酒廊。

酒廊被公关公司改造成一座哥特式的假面舞厅。

天花板垂挂着数十只水晶烛台，烛火在玻璃罩内摇曳，将整个空间映照在一片昏黄中。墙壁上覆盖着暗红色天鹅绒帷幔，金色的流苏从顶端垂落，随着中央空调的微风轻轻摆动。十二面威尼斯镜镶嵌在立柱之间，镜面被刻意做旧，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藤蔓与面具图案，每一面都映照出扭曲而华丽的身影。

舞池中央铺着深蓝色丝绒地毯，上面用银线绣出云际会所的 Logo。入口处立着两座真人大小的小丑雕像，它们戴着镶嵌宝石的金属面具，一黑一白，手中各举着一块牌子：

"请戴好你的面具。"

"今夜无人认识你。"

酒廊里已经挤满奇形怪状的身影“白雪公主”正和“吸血鬼德古拉”跳探戈，“灭霸”端着马天尼在自助餐台前徘徊。扮成“黑客帝国”的应该是 IT 部的小伙子，cos 钞票上“富兰克林”的应当是财务部的同事，连皱纹都画得惟妙惟肖。

舞池中央，雾气缭绕，人影憧憧。

我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在角落里锁定了一个身影V 字仇杀队的笑脸面具。

那副标志性的诡谲笑容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面具下的男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领口松散地敞着，没打领带，却在胸前别了一朵鲜红的虞美人。

他斜倚在吧台边，指间夹着一个高脚杯。

是陈瀚。

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那种懒散又危险的站姿、那种带着嘲弄的微微歪头的习惯、那个喝酒时小拇指无意识轻敲杯壁的动作。

而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个女人。

她戴着蕾丝面罩，只露出涂抹着暗红色唇膏的嘴唇和尖俏的下巴。一袭贴身的酒红色丝绒礼服勾勒出她婀娜的曲线，裙摆开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