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旁,心里冷笑原来如此。

方琳叫我来新加坡,根本不是团建,而是推我出去当出头鸟。梁安琪履历漂亮,入职了以后很显然有点不服管。方琳这个“笑面虎”,可容不下梁安琪这样的气焰。 她叫我来新加坡,是故意要抬高我来压制梁安琪,潜台词是,“唐宁一个人在滨城分公司能干的事儿,你梁安琪手底下三个人在总部都没干。”

怪不得方琳私自大笔一挥给我申请了住浮尔顿酒店酒店档次明显超出了我的级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装作不知情,低头记笔记,心里有点幸灾乐祸方琳,她自己招聘来的人,原来也不服管啊?但这对我来说,倒也不是坏事。她在总部越头疼,就越没有心力再管我。我只要别行差踏错就不会出大问题。

会议在晚上接近八点时终于结束,我们 HR 团队一行人准备去附近找个餐厅吃晚餐。

等电梯时,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贾世刚,工程部副总监。

“贾工!”我喊他。

他抬头,明显愣了一下:“哎!唐宁?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到的,过来开会。” 我笑着说。

在总部看到熟悉的人,感觉格外亲切。

贾世刚点点头,“我还要继续加班啦。”

“贾工,要不要先一起去吃饭啊?”我随口寒暄。

“不了,我自己带饭。” 贾世刚拎了拎手上的保温饭盒给我看。

“那好吧,回头聊,贾工。” 电梯门开了,我随着大家走进电梯。

团队里一个女孩儿跟我说:“贾工可是非常勤俭的,他从来都不跟大家出去吃饭,都是自己带饭的,上下班都挤公交。”

我心里有点疑惑贾世刚是副总监级别了,年薪应该不低,怎么会节俭成这样?

他刚才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西装,之前他在滨城出差的时候就天天穿着这件衣服。刚才我注意到他的皮鞋边缘已经磨出了细小的裂纹。

“他们那个年龄的人,也许就是节俭习惯了吧。”我喃喃地说。

我们最终选了一家高端日料店,门脸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榻榻米包厢被竹帘隔开,昏黄的纸灯笼投下暧昧的光影。

方琳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无袖真丝衬衫,露出纤细胳膊。她斜倚在坐垫上,指尖捏着清酒杯,与方才会议室里那个锋芒毕露的 HR 总监判若两人。

“你们知道吗?”她忽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我听说销售部那个新来的 Leo,每次都不按时下班”她故意拖长音节,“都等着前厅的 Lena 下班了一起走哦。”

梁安琪立刻凑过去,红唇几乎贴到方琳耳边:“真的是。有人跟我说上周还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从更衣室出来……”

众人哄笑,有人起哄着要调监控。方琳仰头饮尽杯中酒,眼尾染着微醺的绯红,像个分享校园八卦的女高中生。

我想到林德明他从来不会在同事的饭局上聊这些。他总是坐得笔直,谈行业趋势,谈组织发展,偶尔说起笑话也带着几分克制的得体。而眼前这群人,半小时前还在会议室里暗流涌动,此刻却亲热得像多年闺蜜。

梁安琪忽然转向我:“唐宁,滨城那边有什么劲爆八卦?”她眨着贴了簇状假睫毛的眼睛,仿佛我们真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我们那儿没几个人,可比不得总部精彩。”我微笑,用筷子尖轻轻戳破蛋黄流心的温泉蛋,看着橙黄的蛋液汩汩流出。

“他们那儿可有个大帅哥,唐宁招来的。” 方琳瞪大了眼睛,拍了拍梁安琪的手臂。

真能装,仿佛她和陈瀚毫无瓜葛。

“是嘛?看看,看看!”众人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