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这个王八蛋......他睡了我二个月了,让我陪他出席商会,帮他牵线客户。我提出让他给我一笔钱,但他分文不出。我威胁他说去告诉他老婆,他这个疯狗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我心里一阵发冷,我知道乔娜盯上了张生,但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更没想到她处事会这样蠢。
张生那种人,是从穷孩子奋斗起来的,创业初期求爷爷告奶奶,每一分钱都是用血汗和自尊换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会睡个女人就轻易地一掷千金,更不可能会害怕乔娜这种女人的威胁。
他老婆能稳坐正宫,早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张生揍她,不是害怕她的威胁,是觉得自尊被一个蠢女人挑衅了原来这个女人提上裤子就要钱,这不是对她男性魅力的侮辱么。
“报警了吗?”我问。
“怎么报警,我还要脸呢。” 她冷笑,烟雾从她青紫的嘴角溢出。
“乔娜,你这是何苦...张生都没几根儿头发了....” 我真心不解。
她又吸了一口烟,眼神里带着苦涩,环顾着房子,“每个月的高额房贷,医美的钱,买衣服鞋子包包撑场面的钱,养孩子的钱......我那点工资根本入不敷出。我那窝囊前夫一毛不拔,我寄给老家的生活费晚几天我妈都甩脸子.....我只能靠自己撑着。唐宁,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掩面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顺着她细骨嶙峋的指缝流淌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乔娜这样。她永远香气逼人,左右逢源,巧笑倩兮。但她的真实生活,却如此支离破碎。
我心里一阵酸楚,我虽然是一直不屑她的,但同为女人,我还是深深地同情她。
那一夜,我在陆秉文的房子里,也是这样崩溃地掩面哭泣。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乔娜,你想办法弄个医院的假条,说是出了个小车祸。尽快去系统里上传病假条。伤养好了再来上班,我会帮你隐瞒这件事。”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感激,“唐宁,谢谢你。”她颤抖着握住了我的手,指尖冰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点了点头。
离开乔娜家后,我坐在出租车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乔娜的眼泪、她脸上的淤青、她支离破碎的生活,像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心中酸楚再难抑制,乔娜痛哭时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脆弱的自己重合。我闭上眼睛,流下了一行泪,恍惚间,记忆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相信爱情的“安琪儿”。我和学长在校园话剧社相识,我们排练莎士比亚。他是罗密欧,我是茱丽叶。
我穿着租来的长裙,带着假发,在台上深情地看向他:“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你听到的不是云雀的歌声,而是夜莺;它每晚在那边的石榴树上歌唱。相信我,爱人,那不是报晓的云雀。”
他拉住我的手:“再会,再会!给我一个吻,我就下去。”
我们在舞台上相爱数十次,在舞台下便再也分不开了。
他出身优渥,家里早早给他铺好了路,毕业后直接进了滨城的国企。而我,一个毫无背景的外地女孩,义无反顾地追随他来到这座城市,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行政助理的岗位。
双方家长见过面,婚也订了,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安稳度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结婚生子,举案齐眉。
直到那天,他告诉我,“唐宁,家里安排我认识一个女孩儿,她很喜欢我......她爸爸是银行的副行长,和我家……更合适。”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愧疚或者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