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人就只能喝闷酒。”她的声音冷淡疏离，仿佛还未从刚刚的思绪中跳脱出来。

“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没有，只是出来透口气。”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刻意习得的周到，礼貌却毫无温度。

“所以……”他故意拖长音调，“邀请你来的男士呢？”

他再次试探。

她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低头笑了笑，没接话。

她既不顺势应承，也不急于撇清，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倒让周子谦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种场合，美女不应该独饮。”他举杯示意，语言依旧轻佻。

周子谦暗自揣度，看看眼前这位会不会要故作姿态地推拒一番。

结果她直接撞上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声。

“现在不是独饮了。”她语气干脆，像在完成某种社交义务。

这个女人太真实没有故作优雅的翘起小指，没有欲拒还迎的抿唇浅笑，更没有那些标志性的、睫毛轻颤的羞赧姿态。

“云际的酒廊做的不错，简约优雅。”他摸了摸鼻子，“不像悦影，一副暴发户的派头！没品味！”

这话他故意说得刻薄按常理，女人这时要么赶紧附和，要么状似无意地透露自己也去过悦影。 可她只是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刺过来。

周子谦这才看清她的长相不惊艳，没有当下流行的尖下巴网红脸，反而有点圆润的婴儿肥。鼻梁不算特别挺，但鼻尖微微上翘的弧度很特别。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天生带着点上挑的眼尾，本该显得妩媚，此刻却锐利得像能刺穿人心。

她打量他的眼神让周子谦后颈一凉。那不是他熟悉的欲拒还迎的眼波，而是老练的拍卖师在鉴定藏品真伪时的专注带着参看透人心的力度。

她不是那种会娇滴滴讨人欢心的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劲儿 。

周子谦心头蓦地一软，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年轻时的母亲。

......

那位叫陈瀚的销售经理推门走了过来。

几句寒暄后，周子谦得知女人叫唐宁，是云际的工作人员。

"我还以为..."他一时语塞。

"以为我是被谁晾在露台的女伴？"唐宁直接接过话头，带着几分揶揄。

周子谦哑然失笑。

这女人不仅倔，还聪明得过分。

陈瀚找了个借口把她叫走。周子谦知道陈瀚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唐宁接触自己。

周子谦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在酒廊的吧台交谈甚欢。陈瀚的手时不时搭在她肩上，她虽笑着，但身体明显保持着距离。

周子谦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她刚才的烦闷，也许和这个陈瀚有关。

派对快结束时，唐宁拎着瓶新开的香槟独自离开了酒廊。

这女人还真是个酒鬼。

周子谦踱步到陈瀚身边，状似随意地打探，"云际的女员工都这么能喝？"

"你说唐宁啊？"陈瀚晃着酒杯，眼神迷离，"她是 HR。"

难怪，做 HR 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但像她这么坦率的倒不多见。

周子谦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人产生这样强烈的好奇心了。

她就像一本装帧朴素却内容诡谲的书，让人忍不住想逐页翻看。

他很想看看，她当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染上笑意时，会是怎样的光景；想听她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不带半点矫饰；甚至想故意惹她生气，就为了看她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