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是灰麻的衣裳,风尘仆仆背着小包裹。
二叔闷头不说话,二婶坐在胡杏娘下首,笑出一脸褶子,“我就说大嫂不是那等人,哪有看亲戚遭难还赶出门子的。大伯顶有本事,就这点眼光不好,大嫂哪一点不比那个二房强,早该将你迎回去主持家事才是。大伯那么大的家业,凭什么便宜不相干的人,倒不是我们想什么,只凭大嫂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将冲儿芙儿养得这么好这么有本事,我们就只认大嫂。”
宴请
胡杏娘看似谦虚,实则认为妯娌句句在理。往些年二房一家比她好过多了,又欺负她孤儿寡母,要她的强,时不时就要挤兑她。现如今也有求到头上的时候,就算心里不想二房住下来,可她就是喜欢看二妯娌仰人鼻息、巴结她的模样。
“如今我家里是媳妇管家,看着虽是这么大个宅子,家里人又多东西又多,还真不知道有没有空房子。”胡杏娘拿乔,不肯轻易松口。
二婶知胡杏娘跟着儿子发达了,吃香的喝辣的,早就想来续续亲戚的缘分,看能不能得些好处。此刻看胡杏娘的面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越发打叠起十二分的心思去恭维,夸得胡杏娘心神舒泰。
胡杏娘一个人红脸白脸全唱完了,完全没有俞婉发挥的余地。而且她也不好当这个恶人,反正寇冲给了她不少银子,给他的亲戚花点是应该的,名声上还好听。胡杏娘叫安排房子,俞婉就将空着的院子给了二房一家三口。
隔了两天,又给二房几人做新衣裳,给寇芙的堂姐添置了不少姑娘家的小玩意。胡杏娘把着中馈,她愿意花用,俞婉自然不会多嘴。寇芙到她跟前来嘀咕,姑嫂两个都想不通胡杏娘怎么突然巴结起寇家人来了。
寇建德很明显不打算再续前缘,她就是把整个寇家笼络过来又有什么用。俞婉将家里的事情写在信上,一一讲给寇冲听。她原本也不想将信写得长篇累牍的,寇冲不管那么多,将他自己的事情从早到晚,事无巨细全写在信上,修长城相关的工程也不管她听不听的懂,一封信总有四五页。
他自己写得多,同样的条件要求俞婉,将一日的行程记录下来叫他知道。俞婉哪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讲,只好讲家事、讲作坊跟生意、讲夫人外交。而寇冲不但将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很认真,还附带自己的看法或者给她出主意。一来二去,俞婉便习惯跟他通信,哪怕全是自己生活的琐碎,仿佛两人就在一起,互相看得见彼此的生活。
而寇冲每封信的末尾,必是一句‘今天也好想你’。俞婉指尖摩梭着这几个字,心里涌出沁人心脾的甜,居然有些想见他了。她微叹口气,将信叠起来,装进匣子因为来往的信件太多,俞婉特意备了一个匣子。
又一次给寇冲写信的末尾,她添上了这样一句装信的匣子快要满了,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写了?
所以他什么时候回来?
俞婉望着信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错字或者不妥的地方,看到最后一句脸上发烫,想删去又舍不得。这是她第一次明确表示思念,跟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想念一比,完全不值当什么,纠结半天,决定留下。
将信交给萱草送去驿站,听到院子外面闹哄哄的,俞婉懒得出门,只跟大姐儿在游廊
前几盆野玫瑰前说话。野玫瑰开得灿烈,一朵就有脸那么大,虽没什么香味,胜在热闹绚丽,佐以小株的栀子,香味也有了,正好在院子里乘凉。
屋外的吵闹声毫无停息的迹象,不一会儿,寇芙风风火火来了。俞婉倒了一杯蜂蜜水给她喝,看她跑得脸上红嘟嘟的,漆黑的眉眼跟寇冲有五分相似,心里越发怜爱,抽出帕子给她擦汗。
寇芙自己抹了两把,“真讨厌,一天天的这样吵闹,搞得我写字也不得安宁。”
寇建德兄弟姐妹七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