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原钉牢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一次慌慌飞走。嘉允忍不住想笑,可当眼神碰到少年身下鼓囊囊撑起的一大包东西后,她倒极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他穿着洗到发白的T恤,运动松紧短裤,胯下藏着一根棍状之物,圆硕的顶端隔着短裤洇出一小块湿痕,他像是刚刚睡醒,脸侧还有几道凉席压痕未褪去,双目懵怔着看向嘉允。

嘉允鞋边沾了泥,足踝处也被系带勒出血痕,破皮后经不住磨,她索性将其解开,细带松散地落在地上,抬头问他:“你有创可贴么?”

少年摇头,余光扫向她那一双裸足。

愣顿片刻后将自己脚上的拖鞋踢下,曲背捡起后递给她。

嘉允顿时笑了,佯装生气道:“我让你去找创可贴你脱鞋?你可真是个傻子!再说谁要穿你的脏鞋啦!”

她生得极美,撒起娇来又软又媚,偏那人是个十足十的聪明脑瓜笨肚肠,只当嘉允嫌鄙他,回想后也自觉不妥,默默将鞋穿回脚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走不动路啦,你去那个教室找医护姐姐要几张创可贴来!”嘉允指向先前逃出来的教室,心安理得地吩咐起他来。

计许点点头,转身就往教学楼那端走去。

不多时人就过来了,顶着金芒烈日,漆密的浓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一阵暑风吹过,槐树枝叶簌簌作响,一片刺眼的斑斓从叶缝间筛落,嘉允眯起眼,将腿伸直,置于他脚边,语气怠懒,悠然开口道:“你、过来帮我贴。”

好哥哥

鸟雀无声,心头鼎沸。

计许抬手挠挠后颈项,半低着头,颇显出副为难姿态。片刻后,嘉允抬脚勾他,光裸的脚背碰了下他的小腿跟腱,一股燥热之意顿时蹿上脑后。

只见那女孩坐在地上,摆出副慵慵倦意,像是看不见他脸上的踌躇不安,反倒捏着嗓子哼叫起来:“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我自己来好啦!”

说罢,就娇蛮地去抢他手里的创可贴。尖细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不疼,但是极痒,像这一抓,牢牢落在心里似的。

计许捏紧手里的东西,怕她抢了去。默默蹲下来,当是应下。

嘉允撇开脸不想看他,她还记着中午这人和她拍桌子叫板儿的那个狠劲,蛮不讲理地将这事翻腾出来说与他:“你傲什么傲?和你说话也不理,你当真是个耳聋口哑的么?”

计许垂下眼,任由她骂。

“我就知道,你低三下四地在这讨好我,是不是就想要我那傻爹给你撒钞票,好让你去做那什么人工耳蜗的手术呀?”嘉允本只想怨他几句,可越说越难过,想到自己被带来这荒无人烟的破山村,吃不饱也玩不好,就……就连厕所都没有!单单两个茅草屋,苍蝇蛆虫肆意乱爬,也不知里头究竟有多恶心。

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有趣的小聋子,谁知他偏故意装哑,不屑与自己多说多聊。

遂而很多话再出口,也就没了轻重:“你们这些人,最会扮可怜耍手段,你又不愿同我说话,现在怎么肯放下身段来巴结我?!”

计许听到这,蓦地抬眼看向她,目光净澈澄亮,不见丝毫争名夺利的算计心眼。

不过此时却蒙着一层冷冰冰的寒意。

嘉允半真半假地吸吸鼻子,嘴巴撅起,不敢再往下说。认怂倒快,小脸蛋一皱,把话咽回去。

计许略勾起唇,极耐心地观察起她脚上的伤势。原先穿着鞋还看不太出,鞋带一松,每只脚面上竟都有两三处破皮渗血的地方。

他打开手里的纸盒,一片片撕开,对准伤口,轻按下去。

雪白如玉色,映衬着玲珑纤骨,这姑娘,能让人窥见的每一处,都美到人心尖发颤。

地面扑腾着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