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竟和她一样,天天出没在现场,打一枪就换个地方。
直到有一天,她随着化妆组的姐姐们去到象山影视城唯一的那家四星级酒店,给住在这里的主演提前送需要定妆的服化。主演很挑剔,每一套搭配都不满意,从早上挑到晚上。成欣然等得十分无聊,便跟化妆老师请了假,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英语单词。×?
她在楼梯间里看到正在抽烟的陈郁森。
楼梯间里烟味已经到了刺鼻的程度,陈郁森脚底下全是烟头。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用跟谁装。
成欣然率先开口:“你为什么一直在这?”
陈郁森冷笑:“你为什么一直在这,我就为什么一直在这。”
她听不懂:“你不用上学吗?”
现在应该快都期末了。
陈郁森突然问:“没家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成欣然被这种说法刺得皱眉,她故意激他:“怎么,你也没家了吗?”
他没答。
后来成欣然才知道,陈郁森在她休学后没多久就回美国了,他家人要求他回去念书。之前跟自已信誓旦旦说所有大学的电影专业他随便上,也纯属在吹牛。他家里人对他的放养只限于在高中阶段帮他建立一个电影部。
他们根本不会同意他学电影,未来的路他到底怎么走,早就被牢牢划定了。
陈郁森的本家就在象山影视城附近的城市。逃到这里,是他自认为的对陈家长辈们无声地反抗。
成欣然却难以苟同,反抗又能反抗到哪去?到时候他爸妈把信用卡一停,任谁都要乖乖回家。谁都知道有钱可以解决生活中绝大多数不如意,因此她并不能完全理解陈郁森的苦恼,甚至认为他在无病呻吟。
但在象山影视城的那段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块。
陈郁森会跟她说:“你别总想着天天打杂,多想想怎么拍摄。别忘了拉片,别忘了基本功,将来去了电影学院,你要有一套自已的视听。”
也会说:“老在剧组泡着不怕把自已泡发了吗,你去外面也走走,出去才能有灵感。”
他还会说:“导演系一年学费一万,四年四万,还得准备差不多每年十万拍摄的经费,你有钱吗?要不要我借你?”
“不用,我自已可以攒。”她回答。
成欣然觉得这人神一阵鬼一阵,对陈郁森也经常同时横亘着“他人还行”和“想把他捶飞”这两种感觉。
直到有一天陈郁森跟她说:“我居然觉得你很幸运,成欣然。虽然你穷得一无所有,但你有选择做这个或者做那个的自由。”
以前陈郁森就经常说她穷,说她连台苹果电脑都买不起,成欣然早就习惯他这张毒嘴巴。但她突然想,说不定这真的是她的优势,她来去自由,一切都由自已来掌控。
“是的,”成欣然很坚定,“我有自由,所以我一定会去读电影。”
不仅要读电影,她将来还要拍电影,她还想做很优秀的女性导演。她迷恋将镜头一个个组接的过程,像是向世人宣告一套属于自已的世界观。
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要留下来才有意义。
她从陈郁森的眼神里看到了羡慕。
四十一、远景
四十一、远景
成欣然研究艺考提前批的考前通知,通知里提示说需要做一个作品集。
作品集是陈郁森和成欣然一起着手做的。陈郁森的手艺比她利落,甚至给她设计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封面。
他说:“我们拍的校庆短片算一个,你的《银杏旅馆》也算一个,再加上你现在写的剧本,还有你在剧组积累的经验。你已经比大多数考生都牛逼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