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不可置信的疑问,镜楼真君忍不住走了进去,喝着一杯香浓的茶水和甜甜的糕点,坐在距离舞台最远的角落一桌上着迷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那一天是清濯仙帝八百岁寿诞,先天仙人对寿数并不敏感所以也无表示,相比起来后天仙人则要热情的多,仙界各处后天仙人组建的大型城市都与镜楼真君所看到的一般,酒楼放弃了平日里受欢迎的节目,今日所有的演出,全部都是歌颂清濯仙帝之能的节目。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上等仙人早已辟谷且不知疲惫,后天仙人所开设的繁华之城更是夜不闭户。在这里通宵达旦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经完全入迷的镜楼真君也跟着一夜一夜又一夜地看,看到连他都觉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所有有关于清濯仙帝的节目才总算全部结束。
镜楼真君很累,非常的累,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兴奋,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要跃出胸腔,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戏剧中的台词,那扮演清濯仙帝的伟男子手持长剑,寒声道“孽龙受死!”时的英姿深深的刻印在了镜楼真君的记忆之中,回放着一遍又一遍。
他想要见到清濯仙帝。
这个念头出现的莫名其妙却无法停止,连在他的梦中都清晰的宛若真是发生的一样。镜楼真君醒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梦中的美景,他甚至无心追问为什么自己醒来后会回到极北之域的北冥仙宗,睡在自己的床铺上,他此时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成为英雄,然后跟随在他的英雄身后,守卫这美丽的仙界。
…………
苏濯不可置信道:“因为……这样的原因?”
镜楼真君放下棋子,顿时,白色的大龙起死回生,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将黑色大龙蓝牙吞噬:“这个理由……不够吗?”
苏濯甚至管不及自己即将被吞吃的大龙:“仅仅是因为看了几日的戏曲……”
“那个时候的我很绝望。”镜楼真君的表情很冷,但是他的声音却很轻:“背负着无数的期望,背负着无数的责任,而我自己却在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过着属于别人的人生――受罚的时候我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要降生,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明明被所有人所期待,却连放下长剑大声欢笑都不可以?”
“就因为我是北冥仙宗宗主的独子,是众望所归的可以步入仙君之列的下任宗主?――若是这样的理由成为了将我百年如一日的困于北冥仙宗的冰雪之中,那么我宁可从未降生。”
苏濯叹道:“真君……”
“无需为我感到难过,因为我已经不会在这般软弱无用了。”镜楼真君淡淡道:“我渴望成为清濯仙帝那样的伟人,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站在清濯仙帝的面前,能对他说出我也成为了英雄――很可笑?”
苏濯不禁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清濯仙帝本身也与你被迫展现的伪装一样,其实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或许。”镜楼真君的表情很奇异:“也许,清濯仙帝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人也说不定。”
“可、可爱?”
镜楼真君只是摇头道:“突发奇想,不必在意……毕竟现在的陛下已经陷入轮回之中,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苏濯沉默。
镜楼真君道:“该你了。”
苏濯低头看向棋盘,镜楼真君方才的一步精妙到了极点,竟是将他的必胜之局硬生生转为了危机。但是苏濯的黑龙生机未绝,并且尚有余力继续扭转乾坤。
他拿着黑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轻微的叮叮声。镜楼真君的目光跟随着他移动的手指,黑色的瞳仁中倒印出黑色的棋子,与那只完全不输给他的完美的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也仿佛在痴迷着什么,也或许只是在单纯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