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露看出他有几分勉强了,失落地垂头,“世子,您是骗妾身的吧?”

“不是……”凌当归握着折扇,扣着脑门,有些无奈。

湘露抽泣,“妾身心中有一念想,若世子爷答应了妾身,妾身便信了世子爷,不再寻死觅活。”

凌当归立马问:“什么?你尽管说来。”

湘露擦掉眼泪,柔婉轻笑道:“妾身新学了一支舞,想跳给世子看,请世子品鉴。”

女子足够聪明,知道眼泪这个东西,适宜为妙,便成情趣。而一旦过度,哭哭啼啼的模样就会惹人厌烦了。既然高高在上的世子给了台阶,她不妨顺势而下,扭转局面。

果不其然,只见凌当归愣了一下,旋即不由笑了,耳根微红,似乎还有些扭捏。

“湘露姑娘请。”

陆观南扯了块布止住手心的血,瞥向桌案上的那枚血玉,不知在想什么,看了许久。

如同一阵风乍起,忽然传来了丝竹管乐声。

琵琶筝萧中蕴含柔情曼意,女子歌喉如莺,如春花绽放,腔调旖旎似醉,诉尽衷肠。

佳人在侧,歌舞笙箫,真是够潇洒的。

陆观南握住那血玉,没受伤的那只手渐渐用力,乐声抵达高潮时,上好的玉料霎时间化为齑粉。

松开手,玉料碎屑飞舞。而这只原本好端端的手,也破皮了,血顺着指边下落。

入夜,月如倒钩,细若锋刀。

陆观南站在窗前,借着镂空的窗子,听不远处的笙箫声渐渐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多久,忽觉心口一阵刺痛,随后仿佛数千根密密麻麻的针,在他体内以心口处为圆圈,四散游走起来,又像虫蚁毒蛇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金蛇毒,第六次发作。

陆观南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扶着墙壁倒了下去。他感觉心跳在加快,再然后就是五脏六腑浑身上下加倍地疼、麻,脸上会起红痕,一道一道的。

每月的疼痛是依次叠加的,一月强过一月,而这回却出乎他的意料,疼痛感和灼烧感虽也来势汹汹,然而并没有以往那般强烈。

他甚至完全可以忍受,分神去想其中的缘由。

一个时辰后,金蛇毒解。

他已是出了满头大汗,大脑昏昏沉沉,渐渐失去了意识。

彻底昏过去之前,陆观南忽然想起了一个月前,凌当归突然出现在禁屋中,喃喃自语的那句话。

“再忍忍吧,还有半年……”

第42章 闫庚

巳时,光耀院落,秋日渐收尾。

“少放些辣子吧,阿纵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吃辣,喜好清淡的。红婶,您这边点心都准备好了吗?多做一些芙蓉酥和云茶乳酪。对对菜谱,看看还没有什么漏掉的……”

忙前忙后招呼的,不是旁人,而是祁王妃。

后厨的烟气重,撩得她精致的脸庞上出现点点细汗。

红婶借衣袖擦汗,“何劳娘娘亲自督促呢,这后边味道重得很,交给奴婢们就行了。”

祁王妃掩唇,不甚在意:“我向来视阿纵为我的亲生儿子,他从小是娇纵着长大的,性子野惯了。偏偏这一个月来,受了这么多苦,感染风寒、被陛下幽禁、还遭到了刺杀,这好不容易太平了些,自然要好好抚慰他一番,何况王爷如今也大不像从前,整日在屋子里郁郁寡欢,我这心中实在是不好受。”

祁王妃身边的侍女道:“我们娘娘对世子那是极好的。”

“只是劳苦娘娘了。”

红婶心下暗暗为祁王妃鸣不平。整个王府,谁都知道祁王妃尽心尽力地待世子凌纵,如同亲生骨肉般疼爱,而凌纵却丝毫不领情,多有傲慢过分之举,数次轻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