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暗示他曾经在清都的那段朝臣认为“耻辱”的往事,尊严有失,不宜出使。

昭平帝带着醉意:“何人让你不再穿白衣啊?”

话题却一转,陆观南微愣,平静道:“无人。曾爱穿白衣,自诩洁净,实为年少无知,衣着之色,不过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

昭平帝笑声爽朗,与韦松、秦从云道:“你们看看,多大的人啊,竟也谈起年少无知了。”

昭平帝甩了甩佩玉的穗子,目光落在他腰间所挂的那枚明显见时日的玉佩,打趣道:“少年老沉,小小年纪就心思这么重。就是不知道你到自已心上人那里去,是不是仍旧是这个冷漠的样子。”

近臣皆笑,别有意味。

陆观南抿了抿唇,摸不准昭平帝的意图:“……”

他也十八岁了,同年龄的皇子都有娶妻纳妾,唯独他孑然一身。

他没宣扬过,但也从没瞒自已心悦阿凌这件事,对昭平帝三番两次的塞人或者明里暗里地牵红线,都予以拒绝,任昭平帝怎么说都没用,态度极度坚决,甚至还有几次惹恼了昭平帝,好几顿争吵。

最严重的一次,一向宽和含笑而不显怒色的昭平帝摔了杯子,给他气得丝毫不顾帝王形象,又是指着他骂他没出息,又是阴阳怪气。

“那凌纵原先就是个恋酒贪花、斗鸡走狗的纨绔,日日沉湎女色,顽劣不堪,他也配值得你在这朝思暮想?!想得睡不着,一枚破玉佩碎了还给它补起来,当个宝贝似的。好啊,你在想纠结来去,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像你想他一样想你?你在这推三阻四,不肯与女子成婚,你看凌纵当了太子,或者皇帝之后,是不是三宫六院,子孙无数?”

这话真是戳到了陆观南的心,当即便也不顾父子君臣的礼仪,立马站了起来,脸黑得像锅底。

他与昭平帝不像是父子,隔着被下令灭族的傅氏,又空白了十八年,关系很难亲近,疏远中还掺杂着些恨意。陆观南想,他有什么资格说阿凌。

父子僵持了许久。

不知谁在这一局里胜利了。

但昭平帝后来不再往秦王府送人,也不再提及京中哪家大人的女子温婉贤淑亦或是英气勇敢之类的,似乎被气得不轻。

“你真当朕不知吗。”这回昭平帝却看不出任何愠怒,反而还挺得趣,“你在清都那祁王府时,被迫当着伺候凌纵的奴隶时,不就常穿黑衣吗。哈哈哈,莫非是因为他一句你穿黑衣好看?”

陆观南蹙眉,面色很镇定,暗暗吃惊。

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阿凌让他换自已的衣裳,弹琴舞剑,说是要羞辱他。换的就是那套织锦黑衣,称“男要俏,一身皂”,说他黑衣好看,之后将他的制服也都换成了黑色。

可高门大院里的这点细碎小事,昭平帝竟然也能查到吗?清都到底藏了多少许国的细作……

昭平帝的笑声停了,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竟还是朕的儿子。”

陆观南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还是那句话:他很蠢,吊在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没出息。

“让父皇见笑了。”陆观南眉心动了动,冷声回应,“儿臣与父皇所奏之事,还请父皇思虑。儿臣在清都多年,熟悉那里的一切,是使节的最适宜人选。”

昭平帝叹道:“急什么,朕又没说不答应。朕说那么多,也不过是想拉近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罢了。”

陆观南抬起了头,漆黑的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意外。

昭平帝笑道:“朕已经拟好诏书,且令人点好贺礼了。”

季春从内室取出诏书,递与殷玄青。

“七日后卯时启程,韦松韦太傅与秦王作使臣,永盈公主随同。”

陆观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