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衣寒声音一冷。

李游自知失言:“属下该死,请将军责罚。”

杨衣寒从石上跳下,肃然道:“君臣有别,怎可随意议论秦王殿下与陛下之令?看在我等一行是秘密出兵,绝不可贸然引人注目的份上,李游,眼下便饶你一时,待回许国之后,自去领罚。”

“属下遵命。”李游惶恐。

周行云还要再劝,杨衣寒扬手阻止,“周将军不必再说,本将军亦是心急如焚,可此处环境恶劣,夜有猛兽。若点火把前行,只怕吸引猛兽,对将土们不利。”

见将军如此坚定,周行云只好作罢,“是。”

很快,星子连成线,土兵们都睡下了。

雁州是个好地方,连夜晚的星星都比平常处要多。

漫天璀璨的繁星,是凌当归在现代社会不曾见过的壮观与美丽。

被蒙上面,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这般场景。

他在心里默数数字,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被推搡着下了马车,带去的地方,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如乱葬岗般的死寂。

好像在往下,通往地底。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只听得短促却略显沉闷的一声,似乎是石门被打开,扬起细微的尘埃,拂过凌当归的额角。

被押着继续走,一些混乱的声音入耳。

夹杂着凌柳卿的泣音、锁链或者刀剑的撞击音、男子粗糙的笑声,似远似近……

凌当归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下一刻,面罩被摘下,凌当归所见画面,登时令他遍体冰凉,如密林深处的藤蔓,将他缠搅得死死的,无法呼吸。

石屋的四面八方都是铜铁刑具与数排明亮到刺眼的蜡烛。

像是刑房,没有窗户,处处都是可怖阴森的器具,蜡烛的橙黄光亮反射出刑具冷极的寒意,照不出温暖,只照出随处可见的黑色的斑斑血迹。

腥臭的味道在通风如此差的环境里,疯狂弥漫。

站在刑具前的一个男人,神情俱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而在刑具之下,躺着一个女子,赤裸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身下一滩血。

惨烈之极,凌当归心脏狂跳。

这人……谁。

而系统却似乎终于睡醒了,警铃大作,吵得凌当归头疼欲裂。

“宿主!是井庭,雁州刺史井屏山的儿子!”

“井庭?”

在系统的提示和直接截取的原书段落描述中,凌当归终于明白了。

与此同时,他神色难得变得锐利。

井庭是个变态。

井屏山也是个变态。

原书并未对这一段展开描述,只是在祁王胜利后,对雁州的情形、清算韩虚谷及其党羽时一笔带过。

这雁州刺史是韩虚谷提拔的心腹,好女色,在雁州府的衙门地下秘密设了一处专用于玩弄折辱女子的监牢。自他攀上韩虚谷官任雁州刺史,此处不知惨死多少可怜女子。

而刺史独子男女通吃,因早年摔坏了腿,性情大变,比其父更加变态残忍,喜欢在行完欺辱后再将人虐杀。

刺史还与雁州富商蛇鼠一窝,极力压榨百姓,治下百姓苦不堪言。

父子二人草菅人命,可谓丧尽天良。

现在这“一笔带过”的阴暗,被赤裸裸地展示出来,如同一幅沉重的画卷渐渐铺陈。

触目惊心。

随行的护卫将那已经被折磨得没气的女子只用一张草席裹了带走。

凌当归听见隔壁石屋里传来凌柳卿惊恐畏惧的喊声。

他紧紧咬牙,不知何时手心已黏腻冒汗。

井庭一直保持着他那极具变态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