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松身处其间,这把猛烈的火却没烧到他,但也并非片叶不沾身。昔日的一些心腹、同僚,赐死、罢官、贬谪等,韦松也算是失去了诸多助力,势力被严重削弱,近来几日脸色难看,称病不出。
韦松在许国的根基之深,盘根错节,尾大不掉,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彻底拔出,只能徐徐图之,待时而动。
至此,二十年前的傅氏谋逆一案,被平反。
昭平帝痛快承认,向天下发布罪已诏,追封傅戎为肃王、上柱国等,谥号“忠勇”,追封傅承玉为燕国公、神武大将军等,追封贵妃傅见微为文慧皇后,一连追封了傅氏宗室多人。此外,昭平帝令筑傅氏陵墓,告慰英雄在天之灵。
新年伊始,大赦天下,减少百姓三成赋税,以平已罪。
再封皇子陆观南为秦王。
秦王,乃第一等的亲王爵位,有军功者方可胜之。而陆观南,初归长陵不过两月,便为一等亲王,可开府建牙,受铸币权。
这般浩浩荡荡的声势,朝野震惊。
昭平帝的一切举止,也令众官员困惑不解。
有人私下议论,昭平帝是在为这位从宜国归来的秦王造势,弥补曾经的过错;有人则觉得,昭平帝此举不过是将秦王推到漩涡中心,风口浪尖上的出头鸟,做昭平帝的一把刀,而自已则隔岸观火,掌控群臣。
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不过众人唯一清楚的是,这许国的风云又该变幻了。
许国太子缠绵病榻多时,眼见着就要撒手归西。三殿下与九殿下为夺嫡明争暗斗,没想到半路却突然杀出个陆观南。而此人又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飒飒风雪,拂过长陵的天,拂过“秦王府”三个字。
他拒绝了昭平帝的改名,还叫陆观南,名如过去,但一切好像都变了。
陆观南伸手握住玉佩,想到了祁王府。
仪景恰在此时勒绳下马,叩首,双手奉上竹筒,道:“殿下。”
陆观南眸中闪过焦急,迅速接过竹筒,往府中走去,边走边打开竹筒里封存的密信,挨个看过密信上的字,略微松了口气,然而神色却愈发阴沉。
他进了屋子。
下人立马燃起炭火,奉上温茶,将帘帐拉下,随后全部退下。
陆观南执笔蘸墨,取出一张信笺,端坐书写。
仪景跟随在后,忧心道:“殿下,您如今是许国的皇子,暗中掺和宜国,且又是被流放的祁王之事,若为人所知,必会利用此事在陛下面前攻讦您,怕是于夺嫡不利。”
秦王府的长史谢晋原接到信息,匆忙赶到,闻言便听了这么一句话,大致猜到了缘由,亦劝道:“殿下不宜再与宜国有任何的瓜葛,否则为另外两位殿下抓到,必会掀起风浪。”
陆观南写好信,对折送入竹筒中,递与仪景,眼神极为淡漠:“我心中有分寸。”
谢晋原是秦王幕僚,与傅承玉曾是同窗好友,傅氏被诛后,谢晋原虽保住一命,却也是基本断绝了仕途之路,隐居乡野。此番出山,便是要助秦王登基,为自已建功立业的,自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王授人以柄。
“殿下,宜国皇帝绝不会容祁王,虽不知何故并未赐死,而是流放,但要么流放途中,要么到达雁州,祁王与祁王世子必死无疑。属下知晓您与祁王世子的……一些恩怨,但您远在长陵,还是莫要牵扯此事。”
陆观南将竹筒给仪景,语气虽淡而不容置疑道:“继续派人暗中盯着流放队伍,再让迟迟速达雁州,一有什么消息,立马告知于我。”
仪景顿了顿,无奈只好接下:“是,殿下。”
谢晋原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恼道:“殿下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百般劝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