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和凌芷萝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是痛心。

韩虚谷又道:“也幸好你听了舅舅的话,行事谨慎,不留把柄,这次才没祸及你薛王。不管怎么说,这一回我们惨败,倒是让祁王占了便宜。”

凌沧蹙眉:“舅舅,您觉得这事是不是祁王背后捣鬼?”

“难说。”韩虚谷放下茶盏,“早晚解决了祁王,他是你继位的最大阻拦。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与祁王斗,而是稳住陛下。你在京中小心谨慎,与朝廷命官交好,我得传一封书信回挼蓝城,尽量提前建好行宫。”

凌沧道:“舅舅说的是。”

……

挼蓝城,曾经的雁州城。

如此夜晚,灯火通明。

官兵粗暴地拍门,惊醒笼子里的鸡鸭鹅,吵吵声震天,熟睡的百姓被吓醒,有的直接被提着刀的土兵给拎了起来,言语恶毒辱骂。

“哥!哥!怎么了?”

湘露匆忙穿好衣服下床,安抚着头发花白的老人,惊慌失措地叫外面。

丁不弃脸色难看,“到了一批木头和花石,太守下令所有劳工集合。”

湘露脸色同样很难看,气愤道:“可现在天还没亮啊!这群畜生,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х?

“别说了!”丁不弃四周看了看,松了口气,“以后那些话不要再说,你照顾好母亲,我先去了。”

湘露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哥你小心点。”

“嗯。”

丁不弃出门,看了眼蹲在门口一言不发干活的人。

这人是凌纵安插,起初丁不弃怀疑他的居心,后来这人救了湘露几次,丁不弃察觉到他无恶意,便随他去了。

哨声急促尖锐地又响了好久。

丁不弃迅速跑到集合地点,那儿已经站了许多同他一样的人,明明还活着,却满身枯萎的死意,双眼乌青,不停地打着哈欠,麻木地被军土鞭笞、辱骂,若有什么情绪波动,那便是恐惧与害怕。

丁不弃只看到一个人,同他一样,低下去的眼睛里藏着滔天的痛恨。

那是邵覃。

清都那个因劝谏皇帝不要大兴土木、要安抚百姓的御史大夫邵亭的长子。全家获罪,被贬到雁州做苦力,短短两月,邵家已经只剩下寥寥三四人了,其余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仙雾山。

第115章 恨海

凌当归做了个噩梦,竟梦见了一个多月前丁湘露和丁不弃将他一顿痛打的那个画面。

他醒来后还处于懵逼状态,眼皮直跳,显然是不太好的预感。

恰好此时风絮递来传信,“是雁州的。”

信上说,丁不弃被征去修行宫,早出晚归。据闻雁州太守收到丞相的手令,让劳工夜以继日地干活,力保迅速完成行宫修建,如此算下来百姓约莫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每月所付的银钱却远远不够,甚至赋税还要照交。

最苦不过百姓。

凌当归皱了皱眉,将信递给陆观南,严肃且困惑地问:“这么搞的话,真的不会激起民变吗?”

他记得原书中,行宫建成,雁州城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人口,皆是老弱病残。具体什么情况,也是一笔带过,毕竟不是重点。

陆观南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直接将密信给了自已,赶忙放下滴着水的毛巾,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接过那封密信,扫了一眼,嘴角用力绷着:“只看有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敢豁出去,必是一呼百应。”

凌当归昏昏沉沉地又倒回床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他想的是,等祁王得胜归朝,跟他商量商量,暗中策划,直接造了天熙帝的反。这种无道昏君,简直就是百姓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