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想起丁湘露和丁不弃,还有雁州城被征调的数百万民工。

凌当归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可笑。

他只是一个穿书的恶毒反派,一个被皇权忌惮的没有实权的王爷世子,眼下想这些做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做不了,还显得自已很虚伪。

凌当归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眼前顿时被水雾模糊。

又过了半个时辰,眉心眼皮一直在跳,仍旧睡不着。

凌当归破罐破摔,直接坐了起来,披上衣裳和御寒的狐裘,打开了门,悄声走到院落中,仰头看月。

是个月圆之夜。

素月如银,皎若玉盘,洒下满院霜华清辉。

凌当归拢了拢衣领,沿着游廊绕过去,等他停下脚步时,才发现自已已经到了陆观南的偏房前。他懵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守卫打了个盹,一醒神就看见了世子,慌忙跪了下来,“世子殿下饶命,奴才不该玩忽职守!”

凌当归皱眉,往旁边走远点,招手让那两人跟上,小声问:“我爹派你们监守他的?”

“是。”

凌当归没有犹豫,“好,以后不用来了,我明天会跟我爹说清楚的,你们也都回去睡觉吧。”

守卫面面相觑,只好应下。二人正要走时,凌当归又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在这几天了?有人给他送饭看病吗?”

守卫道:“回世子,两天,这两天都有人过来。窦侧妃和三小姐都是心善之人,到点便会送来热菜热饭,也会让府医过来送药,王爷只是让人看着他,不曾虐待。”

凌当归挥手:“下去吧。”

“是。”

凌当归在走廊中转悠,拧着眉头,左思右想,他怎么就偏偏走到了陆观南这儿了呢?他这会应该也睡着了,算了,还是明天再看看什么情况吧。

凌当归转身欲走。

身后忽然响起“吱呀”的开门声,以及一句“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

不知怎地,听到这低沉又温润的声音,凌当归心中恰如照见一道月光,令他愣神了好一会。

陆观南轻声一笑,往旁侧让出位置,“既然都来了,那便进来吧,外面很凉。”

凌当归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陆观南进了屋。

屋子本是漆黑的,陆观南正要点灯。

凌当归下意识叫住他:“别点!大晚上的,刺眼。”

“好。”陆观南听他的,“阿凌,心情不好?”

凌当归抬眼看他,不过只看到个轮廓。

“我……”

凌当归渐渐清醒了,暗骂自已神经病吧,大半夜跑男主房间干什么。

陆观南又唤了一声,“阿凌?”

“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趁乱逃跑,嗯,对!”凌当归欲盖弥彰,“那什么,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路过这儿,顺便警告你,本世子已经回府,这就意味着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本世子又要开始折磨你了。”

黑夜中,看不到陆观南的表情神色,只听见他声音愈发朗润,像是淅淅沥沥的春日濛濛细雨,“阿凌言而无信,那晚在织蝉司,明明与我许诺,绝不亏待我。”

凌当归揉搓着发烫的耳朵,厚颜无耻道:“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再说了,本世子品行恶劣,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诺之人。”

陆观南好像笑了一声。

“那阿凌打算如何折磨我?我提前做做准备。”

凌当归感觉这屋子里又闷又热,他有些受不住。

陆观南偏偏还在追问。

凌当归硬着头皮回:“看本世子心情吧。”

“好,求世子手下留情。”跟说悄悄话似的,语气轻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