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手指抚过轮椅上雕镂的花纹,漫不经心道:“身份,地位,阶级。”

陆渊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若没有这层傍身,你难成大业,甚至活下来都很难。”

陆观南轻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陆大人难不成要将我重新接回陆府吗?认为义子?”

“你若听我的话,就还是我的儿子,还是平昌公府的公子,有了这层身份,在宜国你将平步青云。你也不用担心温白,我会调节好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

陆渊笃定陆观南一定会答应。

陆观南的态度却很模糊,“看来,陆大人想要我做的事情,非同小可……那么,跟祁王或者世子有关?您是要我充当细作吗?”

“具体的你不用问,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陆观南沉默不语,任失落的情绪慢慢蔓延。

他受人恩惠,或许不该有这么恶劣的想法。

可若非另有所图,又怎会违心用得到他?甚至陆观南怀疑,所谓陆渊求情救他,也是出于不得已,无奈而为之,可能是一场背地里的交易也说不定。

在陆渊那里,他是个玷污陆府高贵门第的浑浊之人,恨不得他立即消失在这个世界,又何谈救命?

陆渊还在等他回答。陆观南便摇头,意味不明道:“我倒是好奇,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与陆大人达成交易?筹码又是怎样的非同寻常?陆大人是落人把柄了?”

无凭无据的,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他话音落下,陆渊的神色微微一变。陆观南的资质确实为上乘,只可惜,身上流的血太脏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

陆观南扯着嘴角:“抱歉,陆大人,爱莫能助。”

没想到会被拒绝,陆渊太阳穴猛跳,微眯眼眸,沉声道:“你别忘了,我抚养了你十七年!即便是杀你,你也不该吭一声!”

“我被逐出陆府后,陆大人不是派了刺客杀我吗?您想要我死,我一直都知道。陆大人现在也可以杀我,以后仍旧可以派刺客。”

乌云盘踞山头,天色陡暗。

陆渊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陆观南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按着轮椅慢吞吞地往前走,穿过光秃秃的梅林,却无意中瞧见右侧一株梅树发了新芽,在这黯淡的天地中,扬起一抹浅绿。

突然很想很想见到阿凌,虽然昨日才刚见过。

他很想问问,是不是他找的陆渊出面?还想问问,为什么不和凌柳卿一同来看他?

然而,回到祁王府时,却闻到馨香缠绕不散。

东梧阁内,扇门敞开,铜制鎏金海棠熏炉里烧着炭,橙焰摇曳。凌当归坐在榻上,右手前伸。那对面的女子正俯身小心翼翼地替他取下布,随后拿过药瓶,动作轻柔地处理伤口,最后用干净的布,再次缠绕起右手掌。

“多谢宝樱姑娘,但其实也不怎么疼了。”

“不能懈怠,世子莫忘了涂药,宝樱以后就不能侍奉在世子身旁了。”

凌柳卿迷糊了,她发现陆观南的情绪跌宕起伏,一时面无表情,满脸写着阴郁,一时又带着浅淡笑意,一时又落了下去,变回阴郁模样。

她心头盘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陆公子是不是在吃醋?

……

平昌公府。

陆渊心中忐忑,回府后又险些遭了雨,整个人灰蒙蒙的,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刚一进府,魏氏便过来焦急地伺候,又是撑伞,又是擦身,絮叨道:“公爷,您怎么能去求陛下放过陆观南呢?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明面上与公主作对?薛王现在如日中天,说不定哪天就被立为储君了,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