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吧，那时阿岩约摸十岁，第一次跟着他师傅到药园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节。他话不多，一来就帮着我干了不少活，我问他想要什么奖赏，他就让我教他辨认这园子里有毒的药草。”

“他第一次见夹竹桃时，就说它有种特别的香气，在知道它整株都有剧毒后，眼睛都亮了。”程三娘不知望着何处，陷入回忆中。

“我知道他为何热衷于研究有毒的药草，那时他身形瘦弱，又没人给他撑腰，经常被几个年纪大的学徒欺负，他便学着用毒，对付他们。”

“后来，阿岩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他那几个师兄被整得全身红肿痛痒，再也不敢欺负他了。”程三娘叹息一声，“我知道阿岩有个兄长，可他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时候，只能靠自己。”

“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难免有些独断专横的脾气。”程三娘见柳绡默不作声，便换了话题，“阿绡，那边有些低矮易打理的药草，你要不要来看看？”

“好。”柳绡应了声，站起身，跟在程三娘往前走去。

当她们停住时，柳绡一抬头，就见一格格方正的田地里，生长着形状各异的植物。其中有一处，植株里竖着细长的茎杆，一簇毛茸茸的圆球随风摇曳，偶有绒毛脱离圆球，飘散在风里。

“那是蒲公英，白绒球是它的种子，现在它们还未完全成熟，等过些日子，你再来看，这里到处都是白绒纷飞……”

柳绡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绒毛，一粒拖着白尾的种子随之掉落，可是它还没碰到地面，就被风吹到不知何处去了。

“三娘，你教我养蒲公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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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蒲公英种起来也不难，把种子埋在土里，注意浇水，等它慢慢发芽生长就可以了。”程三娘爽快地答应下来。

柳绡又跟着程三娘逛了逛，发现这药园旁边还有一处养殖场，乌鸡、花鹿、牛、羊在各自划分的区域里，颇为悠闲地吃喝着。

柳绡也逛了个遍，等离开时，日头已经偏西。晚膳时，程三娘让人炖了乌鸡汤，柳绡喝了大半，夜里早早睡了。

而此时，城中仁益堂的楼上，烛火一直飘忽地燃烧着。

管事董鸣站在一旁，低头听着坐在桌后的人说什么。

“老董，你是说，最近商市里，潜枝一直被大肆高价收购，而买方是裴家。”何岩放下手里的账本，问道。

“是，公子，潜枝这味药，属于比较珍贵的药材，毕竟要从地下挖出来，而它的本体，余欢树也不是到处都能找到的。”

“我听说，裴家接到一单大生意，要做一批回春丸，潜枝便是这回春丸的主要药材。”董鸣仔细解释道。

“昨日裴海在程家药园，压价三分之一要买三娘的墨荷莲子，说是手头没钱，竟然转头就高价收购潜枝……”何岩看了董鸣一眼，“订购回春丸的是什么人。”

“听说是从祥城来的，似乎和楚家有些关系。”

何岩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一个人。当初他去祥城所住的那件客栈，遇到的那个暗中给醉鬼下毒的丘奉。

“既然裴家愿意花大价钱买，我们仁益堂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不过，老董，明州秋冬季节固然不算寒冷，但有些体弱的人，难免会患病，让人去各处山上采挖些潜枝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明白，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老董，你是土生土长的明州人，对明州的气候风貌再清楚不过，”何岩顿了下，“明州一向温暖，可你有没有觉得，今年和以往的同个时节相比，有点偏暖了？”

“公子的意思是……”董鸣郑重地看向他。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