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声音略显凄凉,叹息道:“送来的时候才一岁多点,现在差不多三岁了。”
说完,院长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瞧瞧,长得是不是还挺漂亮的?五官端正。”
说她五官端正算是夸奖。
孩童时期的梁西月留着寸头,穿着不合时宜的男款夹克,下面还穿着开裆裤,满脸的鼻涕星子,只能说那双眼睛很漂亮,亮闪闪、圆润润的。
她确实不爱说话。
也不爱哭。
陌生人抱她,她也不吵不闹。
抱她的人叫梁辉,本地人,九十年代随大流跑到大城市打工,有魄力、有胆量,很快在城市站住脚跟,虽然中途破产了两次,也不妨碍他东山再起,创办了现在的鼎辉企业。
当天是夫妻俩一起来的,妻子洪玉就站在他身侧,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大衣,头发束起,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略有发白。
夫妻俩不能生育,既不是男方问题,也不是女方问题,就是单纯生不出,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跑了个遍,各种专家也看了个遍,都没有问题,就连试管都做了几次,也没成功,短短几年,洪玉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头发都白了大半。
“她生辰八字有吗?叫什么名字?”
“生辰八字有,名字就叫丫头,她妈都没取,连户口都没上,小黑户哩。”
院长走到旁边拿出了生辰八字拿给梁辉。
刚递过去一直在玩玩具的梁西月突然就放下了玩具,伸出双手搂住梁辉的脖子。满园的小孩,所有人都在争抢他们送来的物资,只有她乖巧的抱着他的脖颈。
梁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有了孩子会怎样,有时候想得多,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梦醒了,床边空空的,起身坐在床边抽烟,一抽就抽到天亮。
她实在算不上好看。
身上还有股潮湿的霉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是她了。
扭头看了一眼洪玉。
洪玉似乎心有灵犀,也点了点头。
确定收养梁西月后,首先就是带着她去上了户口,取了名字,由于上户口比较紧急,名字都是现取的,但并不妨碍梁辉宠溺梁西月。
由于记忆久远且模糊,她也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到梁家时是什么样了,只记得到的当天,吃了很多很多饭,尤其是酱香排骨,那一碗,全进了肚子。
吃饱后,母亲抱着她洗了澡,香喷喷的沐浴乳在身上搓了几遍,浴盆里的水都换了几盆,才勉强洗干净。
那夜的风吹得实在温柔,母亲牵着她的手站在院子里,大概是高兴过头了,一个劲的在说家里琐碎的小事,比如哪个长辈生了二胎,哪个长辈她该叫叔叔,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咱们家左边住着姓陆的、对面住着姓宋的,以后见到他们,要喊哥哥,知道吗?”梁西月躺在母亲怀里,眼睛一眨一眨,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
梁西月的弟弟梁言霖是在她被收养后的第二年怀上的。
说来是一件奇怪事,明明夫妻俩跑遍了医院,吃了无数的药,想怀的时候怀不上,现在不想要,偏偏就来了。
这本来是大喜事,爷爷奶奶却提出了把梁西月送走的要求,大致意思就是怕她跟弟弟争家产,一个养的、一个亲生的,孰轻孰重,大家心里有数。
梁西月还小,不懂养的和亲生的含义,只是看见从未发火过的父亲第一次跟爷爷闹红了脸,吵得激烈至极,桌子上的杯子都摔碎好几个。
“我的女儿,跟我姓梁,想送走她,没门!”
爸爸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她双手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