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是她的私欲所化,是抛除责任、克制以外的真实的自己。

隔着重重魔焰,她把屏障闭合,看着小徒弟焦急的面庞,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说来也好笑,‘克制’这个词语贯穿了她的半生,直到这样的关头,她才认识到真正的自己。

宁可破除自己的原则、转变为魔也想要保护她。

不想放她走,想要让她留下。

不想让她关注其他人,只想让她看着自己。

如果这是喜欢的她,她早已深入其中,不能自拔。

可惜醒悟得太晚。

刚刚明了这一切,就面临着别离。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不顾一切,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想法我亦心悦于你。

然而她是要入魔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与那魔头同归于尽,就算赢了,活下来的又会是原本的她吗?

她怎能那般自私,让徒儿记挂一生?

于是她只是深深地看着小徒弟:“师尊不厌憎你,师尊觉得很幸运。”

很幸运,能遇见你。

你来之后,我与刀宗弟子的关系不知不觉拉近了,他们似乎不再那么怕我,倒是享受了一番这么多年不曾有过的热闹。

北境的落雪,合欢宗的万顷烟波,还有刀宗的春夏秋冬,也已经一起看过。

这些都是你带来的。

她当时怀着见最后一面的心情,在心底描摹着心爱之人的模样,而后凭着最后一分理智,把对方关进屏障里,把屏障送离这个地方。

她没想到对方会回来,也没想到……最终,她的小徒儿跟着她,来到这儿。

如今她们结下契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像是给往下坠的她陡然系上一根绳索。

她没有了再往后退的理由。

结契的这段时间,鸾梧想了很多。

其中想的最多的是……在合欢宗进行试炼,小徒弟心意被挑明时,红着眼睛流泪的样子。

她让小徒弟难过了。

先前她想的是冷处理,现在她却觉得,她当时是怎么舍得的?

以后不会了。

她是个习惯回避的人,过于亲密和炽烈的情感会让她觉得不知所措,但为了小徒弟,她想试一试。

没有人合该坐着享受别人的付出。

她要学会对她好。

……

另一边。

祝枝寒看着这师徒二人对话完,又或者说柏尘单方面地发泄完,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柏尘坐在座椅上,拿手撑着头,显出倦怠的样子,挥挥手。

鸾梧便离开了。

祝枝寒又感觉到了那股莫名的吸力,跟着鸾梧飘到了外面。

阴冷的宫殿被抛到身后,祝枝寒回头,越过半掩着的门,只看到了半扇绣着山水图的屏风。

在她看来,这实在不是正常的师徒该有的相处方式。

哪怕是她那曾经的师尊丹绮,也不会像这位师祖那样,向徒弟发泄心中的不满这位师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显然是为了刺激鸾梧。

祝枝寒操纵着意念,飘到尚且年幼的鸾梧身侧。

小姑娘年岁尚短,站起来只有她的肩膀那么高,抿着唇,不知被方才的那些话影响了多少。

祝枝寒看得心脏都软了,很想摸一摸她的头。

可惜她如今是魂魄之身,与这方世界亦没有交汇的地方。

鸾梧走下山道,一路走到半山腰的演武场。

这里的演武场与祝枝寒印象里的只有两三分相似,不仅规模大了许多,还设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设施和兵器。

鸾梧从架上随便抽了一柄木刀,便开始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