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些年里他第一次跟丢,手机屏幕摔碎进了水,一整天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刚开始很惶恐,后面几个小时开始变得习惯。

好像离开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雨还在下,世界还在运转。

他想,等到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如果南陆没有经过这条路他就放弃。

可是十点四十二分,南陆出现了,还递给了他一把伞。

“为什么是十点四十五分呢?”

沈鹤眠咬着床单,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眼前泛着白光,沙哑的磁性音色除了低声喘息什么都做不到。

他祈求南陆等结束后再说。

南陆不答应。她就是这样恶劣的、有恃无恐的,他应该清楚才对。

“回答我啊。”

为什么是十点四十五呢?

因为起先,他想的是十点,十点南陆没有出现,十点五分也没有,十点十分也没有……

沈鹤眠呜咽出声,他果然如同他自己所说,只能在床上哭出来。红红的眼眶周围遍布泪痕,南陆将他正面翻转过来,连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水汽的。

南陆记得这件事,她的伞在商店门口被人换掉了,原本整洁干净的黑布伞,一撑开满是褶皱,支架上锈迹斑斑。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她很少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

她买了把新伞,并且大发善心地把多出来的伞给了屋檐下躲雨的年轻人。对方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地很低,只露出尖削的下巴。

“可是那里是我家门口,我不可能不经过。”南陆戳破他。

沈鹤眠是个矛盾的人,一边说着太撑了承受不住,一边又勾着她的腰恨不得死在她身下。

混乱的一夜结束,南陆换了衣服离开。沈鹤眠的舅舅送她回家,后视镜里瞥了她好几回。

说实话,两个人的孽缘和他有关,是他当年离经叛道,放着家业不管去当幼儿园老师,才会让年幼的两个人结下梁子。

但如果他当年没有把沈鹤眠带过去,又会怎么样呢?他会成长为一个如他妈妈一样狠毒刻薄的上位者?还是和他爸爸一样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又或者成为一个对社会而言不可控的隐形炸弹。

他太偏执了,如果缺少情感释放的通道,势必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眼下也好,至少有根链子拴着。

江风吹散雾气,南陆来到了对面楼层,按下密码进屋,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周围空旷又安静,风吹进来有呜呜的回声。

沈鹤眠以前坐这儿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会坐到几点呢?

斜对面确实有一个九层楼高的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