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只要对得起母亲的养育之恩便够了。老东西当年未迎娶您时便有了桓陵,不是也没见母亲您介意么?母亲又焉知何令菀会介意?”

“母亲对儿子的恩情,儿子不曾有一日忘记。只要儿子在一日,后位便一日属于庐江何氏的女郎。可母亲,为何要趁儿子出巡北境时,做主让乐安出阁?”

这一句语声陡然转厉,显然是在质问,何太后脸上讪讪的,竟有些心虚。

她辩解道:“她是你妹妹,她和谢家小子两情相悦,她的婚约也是你亲口应允,她来求我,我一时可怜她便允了。况且,你也并不喜欢她,不是么?”

“是不喜欢。”桓羡脸色平静,端着茶盏静静睇着手腕上系着的的赤绳子,“可有些东西,不是非得要喜欢才能留在身边。”

“贺兰氏要我阿娘做了老东西的玩物,我就要她女儿也做我的玩物。如是,方才公平。”

这一句寒意森森,何太后也忍不住劝道:“三郎!”

“她母亲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贺兰氏已死,身死仇消,你又何必放不下……仇恨郁积于心,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桓羡冷笑了下,毫不留情面地嘲讽:“死的是我的生母不是母亲的,母亲自然说放下就能放下了。”

“母亲且放心吧。儿子永远记得您的养育之恩,否则,以何令茵之行事,我也不会留她到今日。薛稚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何氏女的后位,但若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薛稚的事,就别怪儿子不念您的恩情了。”

说完这句,他径直起身,朝太后拱手一礼后便拂袖离开。何太后震惊无比地望着他消失于天光的背影,几乎晕厥: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倒在前来扶她的女官常氏怀中,眼边已渗出泪来:“我养育他多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薛稚吗?他竟如此伤我的心!”

这个养子待自己虽不说多么亲热,却从来也是恭敬有加礼数周全。如今,只因她将薛稚发嫁谢氏,略劝了几句,他便如此不耐烦,待她也再无从前的敬重……

“太后您别伤心。”常氏忙劝道,“也许并非是为了乐安公主,而是姜氏。姜氏当年……的确死的太惨了些,她的死,又与乐安公主脱不了关系。陛下一时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又何必在这个关头去触他的逆鳞呢。”

太后瘫坐在凤椅上,却深深叹气:“他何尝是为了姜氏。他不过是,给自己强占妹妹的行为找个理由罢了。”

否则,当年阮氏带走薛稚时他便该发作了,连贺兰氏都是她动的手,他全报复在了老东西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介怀罢了,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妹妹动手。

自己本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他放下过去,若是、若是她的珹儿还在,她又何须收养这一个,快十年了也捂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