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曾到来的噩梦还可以扭转,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甚至是,她喜欢上谢璟这件事……
天平五年的除夕就在漱玉宫简陋的宫室中度过,姜氏亲自下厨做了年夜饭,三人围炉而食后便坐在宫殿里,等待着新年的第一簇烟花、第一声钟声响起。
这也是每一年的惯例了。其实说起来,漱玉宫中的供奉算不得有多好,但贺兰氏每年除夕皆须陪伴厉帝自然,他这时候还没有得这个谥号,人以“陛下”或者是“官家”称之,而太皇太后那边也不及照看她,薛稚就得一个人待在含章殿中,实在孤孤单单的,因而自结识了他们母子后,每一年的除夕都是来到漱玉宫,和姜氏母子一起守岁。
殿里的清漏滴答滴答有似雨声,实为助眠。渐渐的,灯烛才烧至一半,薛稚便有些守不住了,靠在哥哥怀中,两个眼皮子直打架。
“羡儿,扶你妹妹去睡吧。”姜氏含笑说道。
薛稚却被惊醒,迷迷瞪瞪地嘟哝道:“我,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她说话的时候,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犹沾着粳米,实在可爱。桓羡轻轻抱着她,心间软成了一滩水。不动声色地替她揩去粳米后,便欲起身抱着她离开。
姜氏却唤住他:“哎,你抱栀栀去哪儿?”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已经八岁了,怎么能和你睡呢。”
“抱她去我那屋吧。”
薛稚这时也清醒了一些,轻轻呢喃道:“可是,我,我想和哥哥一起睡,哥哥会给我讲故事……”
“姨姨,对不起啊。”
姜氏自是无奈,还要再哄她,桓羡却道:“没关系,她还小呢。”
“等明年再说吧。”
姜氏拗不过他,只好作罢。桓羡于是抱了年幼的妹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未进屋,便闻见怀中传来她嘻嘻的笑,于宫室昏暗的烛光间,无奈乜她一眼:
“方才是装睡?”
她笑了两声,小女孩软软的双臂攀住他脖子:“当然。”
“哥哥好久都没给我讲故事了,上次和我说的年兽的故事还没讲完。就也像姨姨这样,说什么栀栀已经长大了,不能和哥哥一起睡……”
“可是栀栀,还没有长大啊。为什么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她的语气天真又委屈。
桓羡深呼吸一气,眼眶忽然攀上些许酸涩。
这一年的薛稚,还远没有后来被谢家人教的那样,文静又古板。
她和他记忆一致无二,是那样的黏他,眼里心里都唯有他一个。
重来一回,有许多事都已和从前不一样。
譬如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阿娘与贺兰夫人的关系,似乎并非他记忆中那般糟糕。
阿娘说起贺兰氏时,脸上甚至是带笑的,似乎完全不介意因她引荐而遭至的那些非人虐待。甚至说起明日元旦要亲手做些点心给含章殿送过去。却不知是他曾经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这个世界出现的偏差。
但唯有这一件事,始终也未曾改变。他还来得及改变他们的关系,还来得及修复与弥补。他的栀栀,还是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桓羡先替她洗漱后自己才去了屋外殿下洗漱,待再回到冰冷冷的殿中,薛稚已将被褥暖得差不多了。她顶着被子既兴奋又好奇地问他:
“哥哥,今晚讲什么故事啊?还说年兽吗?”
他微笑,昏暗的烛光中眼眸灿若繁星:“今晚不说年兽了。”
“给栀栀讲一首春秋时的诗好不好,是齐国的《南山》之诗,相传,春秋时的齐国有一对兄妹……”
殿外,明月照晴雪,梅花落无声。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有一点急事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