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茵敬您。”

旁人知晓这是太后家的侄女,纷纷让出道来。桓羡则静静地看着略显陌生的少女,没有应声。

何令茵遂将暗红如血的葡萄酒替他满上,道:“旁人都是祝您福寿绵绵万寿无疆,想是也听腻了。所以令茵想祝您能早日与心爱的女子结成连理,白头偕老。”

说完,她给自己也斟上一杯,饮尽后白了杯底,期待望他。

何氏女的相貌声音都似在眼前耳边幻化成另一个人,似乎不久之前,才有人这样对他说过。桓羡不言,移开目光,淡漠地看向杯中酒红血液。

那些相近的话还似回荡于耳边,字字声声。眼前的葡萄酒则色如鲜血,如同大团大团的血色云雾弥漫于眼前,再渗入眼耳唇鼻心里,如棉花,如乱絮,堵塞于喉口气道中,几近窒息。

他面色渐渐苍白,眉心越蹙越紧,擎杯的手也微微颤抖。

“陛下?”陆韶已觉出不对来,关切询问。

他摆摆手,微微侧头试图将盘旋于喉口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咽下。冯整见状忙也赶了过来,正当他欲要上前询问,忽见天子捏紧手中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皇兄晕血,这点再次强调!

第 12 章

事发突然,冯整被一众大臣挤在外围,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仰头饮尽。

陛下不喜饮酒,犹厌葡萄酒的颜色深红。这倒不是酒的缘故,盖因他少年时受的一桩刺激,遂成心病,一见了血或是像血一样暗红色流动状的液体,便心智大乱。

此病非药石能解,这些年陛下虽能稍稍克制,然至如今也不喜红色。

若是平常,他是万万不肯接何娘子的酒的,今日却似有些走神,才接了那杯酒。

事实上,陛下从今夜宴席开始便心不在焉的,冯整心里直犯嘀咕,联想到那日陛下叫自己扔掉的花……

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忙止住了,这时陆韶再度关切地问:“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桓羡面色苍白更甚。

喉口与胸腔里还似残存着血液入喉穿肠的灼痛,仿佛方才吞下的,不是葡萄美酒,而是活人鲜血。

眼前也依旧是大片大片的浓云血雾,如同淋漓的鲜血打在他眼睑上,灼灼沉重,几不能睁眼。

“没什么。”他勉力控制自己沙哑的声线,将那些残存眼前的画面随酒液咽下去,将酒盏交给适时赶到的冯整手里,“继续说。”

他接了酒,却连句客套话也没有,与陆韶等大臣继续讨论起方才的事宜来。何令茵有些尴尬,只得讪讪退下。

事情似乎就此揭过,一直到这夜笙箫奏彻,宴会结束,天子也未再提过此事,但冯整心里却似压了个秤砣,始终不安。

子时,烟花尽谢,宾客归门,一辆华丽马车平稳行进在宫城修砌得平整的宫道上。